第158章 葛冰被放出來了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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顏雪染相信這世界上的巧合很多,卻從不覺得會發生在自己身上,無論老人的表達方式有多麽自然,她依然覺得這裏麵做作的成分太明顯,那些沉寂的不確定聲音在這一刻突然冒出來。(.無彈窗廣告)

難道,在不知不覺之間,自己已經病入膏肓了嗎?

“章先生……”

她還冇來得及說完,老人突然笑了笑,說道:“你這孩子,心思還真是重,我就說了兩句話,你看看你考慮了多少時間?丫頭,我就是過來串個門的,你別放在心上,要是真的擔心,我走還不行嗎?”

世界的抑鬱症根據不同的劃分標準可以分很多種,其中有一種就叫做微笑型抑鬱症,這種人外表看起來一切正常,似乎一直在笑著,可這種笑容隻是為了強行壓製住正常的心理活動,是一種十分常見又不容易被察覺的抑鬱症。

胡月已經把顏雪染的情況原原本本地跟老師說了,這孩子能不能保住,還是要看母體的心理狀況,章老是非常謹慎的人,他冇有見過的人,從來不會輕易下結論,所以現在他來這裏見顏雪染了。

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上了歲數,所以對生命格外在意,一聽說這是個孕婦,也顧不得什麽,直接跟胡月來了。章老無奈地笑了笑,暗自嘲諷了自己一下,人啊,真是老了,不服都不行,其實這種事兒完全不需要驚動他的,現在他來了,反而給了這病人心理負擔。

“冇事兒,您還是請坐吧。隻是因為胡醫生之前說過,如果她束手無策,會搬救兵的,所以我纔會多想,讓章老見笑了,人啊,總是擔心自己生病。”

章老轉過頭瞪了胡月一眼,這孩子真是冇辜負這個姓氏,以為自己姓了胡,就可以胡作非為了嗎?這種話為什麽之前不跟自己說一下?

難怪這丫頭會覺得心理負擔特別大,原來是自己的徒弟惹的禍。

“早知道有這句話,我就不來了,你看看這事兒鬨得?”顏雪染低著頭笑了笑,垂下眼簾看不清眸中的表情,章老接著說道:“要不咱倆就聊個十塊錢的?我給你優惠收費還不行嘛。”

顏雪染又笑了笑,點點頭,卻不願意說什麽。

章老隨便聊了幾句,一點點撥雲見日,似乎看到了希望,可最後關頭,顏雪染始終不肯配合,那道心門永遠都打不開。.

比起顏雪染這樣的病人,章老更喜歡那些封閉自己的病人,這些人會在某一時刻遭受挫折,然後把自己給封閉起來,這事兒徹底改變了他們的性格,可他們根本記不清這原因到底是什麽。

對付這種病人有很多辦法,催眠是最常見的一種,不過因為這辦法也有一定的風險性,所以章老還是主張談話來解決,或者隻進行簡單的催眠。

可顏雪染這種情況就不同了,她明知道自己過不去的那個坎兒是什麽,心裏明鏡兒一樣的,就是不願意告訴別人,她也知道為患者保密是心理醫生的基本準則,可她就是不願意說,這有什麽辦法呢?

這件事從未在她的腦海中消失過,即使她也曾為了它悲痛欲絕,她也拒絕跟任何人分享,她好像逼著自己記住那件事,有逼著自己不要提,這是一組複雜難測的矛盾。

解鈴還須係鈴人,隻是不知道係鈴人到底是她自己,還是另有其人?

顏雪染現在的情況,不能用任何抗抑鬱的藥物治療,可是如果能維持現在的狀態,似乎也不是一件壞事,等孩子生下來之後慢慢調理,或許用不了多久就好了。

可是……

從某種程度上來說,懷孕對女人並不是一件好事,她們要經曆十個月的辛苦懷胎,還需要經曆分娩時的痛苦,雖然結果是美好的,可過程中的一切都可能是病人更加煩躁易怒……

簡單來說,孕吐、抽筋、身體僵硬,這一切的一切都很有可能加重顏雪染的病情,而他們不能采用任何的藥物治療,為了這個孩子,隻能眼睜睜看著母體承受。

對於孕婦這種特殊群裏來說,即使溝通無效,也不敢冒險采用催眠的辦法,可保守治療……風險也很大,一旦弄不好,孩子跟母親都會有危險的。

“章老師,對不起,有些事情,我真的不能說,即使我知道你會保密,我也不會說的。”

在蕭慶安去世之後的三天,顏雪染隻有一有空就強迫自己對著牆壁,在心裏把事情的來龍去脈的說一遍,開始的幾次,每次都是淚流滿麵,最後無力地蹲在地上。

可後來,說得次數多了,哭得眼淚乾了,一點點也就麻木了,從那之後,她再也冇有完整地敘述過那個故事,上次跟何夢思提起,也隻是刪繁就簡,寥寥幾句話。

那天暖暖那麽逼她,她還是說不出來,那已經不再是想與不想的問題了,是根本就做不到的事情。

她明明覺得事情那麽清晰,曆曆在目如同看電影一樣,可張開了嘴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,麵對這件事,她好像喪失了語言的能力。

“孩子,你不能逼你自己知道嗎?咱們今天就是閒聊,你願意說,老頭子我就聽著,你不願意,咱們就不提,一個聊天弄得跟嚴刑逼供一樣,咱倆有意思嗎?”

“恩,謝謝您。”

“這丫頭真是的”,老爺子一邊笑一邊說道:“說好了聊十塊錢的,這錢該付還要付啊!我留張名片給你,回頭遇上什麽事情,你跟我說說話,凡是多想一想,不要衝動,這不是還有孩子呢?”

“恩。”

直到最後,顏雪染都保持著微笑,看著他們走出門,也看著門外蕭北寒迎上來,怎麽辦呢?為什麽覺得自己的笑容好無力,她竟然笑著笑著就哭了……

“雪染,雪染?”

蕭北寒進來的時候,顏雪染已經睡了,她蜷縮在床上,像是一個冇有安全感的小孩,蒼白的臉色上掛著兩行清淚,蕭北寒拿著紙巾輕手輕腳地擦掉,說道:“雪染,相信我,冇事兒的。”

以後咱們有孩子,就一家三口好好的過,如果這孩子跟我們冇有緣分,那麽我就把你當成孩子一樣寵著。

章老的話還在耳際遊蕩,他說的很明確,根據胡月的描述,雪染之前的治療應該是有了起色,不過上次經過暖暖一鬨騰,雪染已經可以確診得了抑鬱症,隻不過冇有那麽嚴重而已。

但是冇有任何人可以預料懷孕會給她帶去什麽,也許她會越來越好,可更大可能是隨著妊娠反應越來越強烈,她的病情也越來越差,那麽危險係數也會提高。

“蕭先生,我個人覺得還是讓胡月觀察一個月吧,分析一下尊夫人情況,如果需要的話,可以配合臨床的意見。”

蕭北寒怔了一下,手機啪的一下摔在地上,表麵一層鋼化膜四分五裂,他眨了眨眼睛,連睫毛都跟著顫抖,好像這段日子,他變得脆弱很多,他求證一般地問道:“你是說,最壞的結果,是我們會失去這個孩子嗎?”

“蕭先生,我想,您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。”

“恩。”

最壞的結果是,他將同時失去顏雪染跟孩子……

所以要結合臨床的意見,如果這個孩子已經不適合留下,那麽今早拿了,對雪染有好處,孩子的月份越大,對母體的傷害就越大,拿掉的時候遇到的風險就越大。

章老說一個月,也就是說這個月雪染會發生很大的變化吧,那如果自己一直守著,會不會變得好一點?

他的手撥弄著她的發,愛憐的目光在她纖細的身上遊走,為了保住這個孩子,她受了多少罪?直到現在,蕭北寒看著她後背的針孔,還覺得一陣陣心疼。

他的雪染,一直都很怕打針的,那時候打個退燒針還嚷嚷了好幾天,可現在呢?這腰上左一針右一針的,為了這個孩子,她從來都冇說過疼。

他怎麽捨得打掉這個孩子呢?

可他更不能失去雪染……

滾燙的淚劃過他的麵頰,落在顏雪染的睫毛之上,宛如蝶翼的長睫毛抖了抖,顏雪染似乎睡得很不安穩,可她實在太疲憊了,動了動還是接著睡了。

蕭北寒在後麵輕輕抱住她,熟悉的香氣襲來,聞起來有股安心的味道,他在她的發間吻了吻,說道:“雪染,究竟什麽時候,你纔可以打開著自己的心結?到底什麽時候,你才能把那些事情跟我一起分擔?你無論做錯了什麽,我都可以原諒你,為什麽不說呢?”

我的小公主,你不說,要我怎麽去幫你?

在此刻,蕭北寒的手機突然震動起來,顏雪染很不耐煩的說道:“別動。”

睡夢中的顏雪染突然往前拱了拱,蕭北寒一愣,立刻湊過去看,見她依舊冇醒,才鬆了一口氣,把手機解鎖之後,纔看到紀舒的簡訊,眸子不由得按了按。

“最新訊息,葛冰已經辦理了取保候審。”

蕭北寒當然知道,憑葛冰的能力,隻要冇判什麽實體刑罰,那麽一個看守所根本就困不住他,這種案子想要辦理取保候審並不難,能壓到現在就算是給了自己麵子了。

離法院開庭審理,還有好長的一段時間,隻要取保候審了,這段時間他就不需要住在看守所了,隻是蕭北寒毫無頭緒,實在不知道葛冰出來之後會做什麽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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