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2章 借住一晚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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打車軟件上約的車還卡在紅燈路口,林和西退掉訂單,繞回車後座旁邊,先替她們關上後座車門,然後才轉身去開副駕駛的門。

低頭準備坐入時,冷不丁地想起遊重之前說過的話,他又退了出去。

遊重偏過臉來蹙眉問:“你要乾嘛?”

林和西立在原地,緩緩眨過眼睛,“不是說副駕駛不讓坐?”

遊重怔了怔,很快也記起這回事來,五味雜陳地看向他,“你坐吧。”

麵上有輕微的笑意湧現,林和西彎腰坐了進來。

提醒他繫好安全帶,遊重問:“你要送她們去哪裡?”

林和西垂眸略作思考,而後回答:“去城南小區吧。”

遊重不太讚同地皺起眉來,“你要把她們帶回你住的地方?”

“不行嗎?”林和西轉過頭來與他對視,唇角漫不經心地挑高,“你擔心我乘人之危?”

遊重輕瞥他一眼,“你還想再傳出更加不堪入耳的流言?”

林和西毫不在意地笑道:“多這一條也不多,少這一條也不少。”

目光定定地落在他臉上,遊重皺起的眉頭更緊幾分。片刻之後,他將目光轉向後視鏡裡那兩個醉倒在後座的女孩,“你不在乎,可彆人在乎。”

林和西聞言,非但冇有再出言回擊,反而極為讚同地點了點頭,“所以還有第二個方法。”

遊重問:“什麼方法?”

林和西倏然笑了起來,麵容誠懇地轉向他,“她們兩個睡我家,我去你家睡。”他神色高興而期待,“你覺得怎麼樣?”

遊重沉默以對,莫名有點不忍拒絕。

見他半天不答,林和西眼底的微光黯淡下來,他失落不已地垂眸,“我知道了。”

最是無法忍受他這幅模樣,遊重額角青筋隱跳,收回視線沉聲道:“彆演了,我冇說不讓你去。”

不想他答應得如此快,林和西麵露訝異,歪頭湊過去近距離觀察他,“真的假的?”

“我什麼時候說過假話?”遊重目不斜視地發動車子,抽空抬起手掌覆在林和西臉上。

寬大溫熱的掌心霎時包裹住他的眼睛和鼻子,修長的指尖輕輕抵住他的額頭,林和西忍不住閉上微微發燙的眼皮。

彷彿毫無所覺,遊重將他的臉往後推了推,“還有,記住你自己說過的話,離我遠點。”

林和西頓時笑出聲來,靠回椅背上老實坐好。下一秒卻又收起笑來,愣怔出神。

不是排斥和他有任何親密的肢體接觸嗎?又為什麼要伸手來碰他的臉?

兩人先把方青檸和她朋友送回林和西家裡,他租的房子也是兩室一廳,側臥裡常年冇有人來睡,所以也冇有準備任何床上用品。

遊重以為他會把兩人扶進主臥湊合一夜,林和西卻堅持要去側臥裡鋪新的墊被和蓋被。

他若有所思地掀眸,目光不著痕跡地落在對方忙碌的背影上。很快想起之前車隊的慶功派對上,林和西故意演給他看的那齣好戲。

那時候他還覺得林和西是故意在演戲,此時再回想起來,卻心情百般複雜地發現,當時站在昏暗光線中的那個人,大概纔是隱藏在虛假表麵下更為真實的那個林和西。

有太多和他一樣理所當然的人,錯把他戴在臉上的麵具認作是真相和事實,卻反過來指責他的真情流露是虛偽做戲。

雖然這當中的確有林和西自己的推波助瀾,但轉念思及對方這樣做的理由,以及被他錯當成笑話和謊言的親身經曆,遊重目光裡的情緒愈發覆雜不明起來。

林和西猝然轉身,對上他來不及撤回的目光,神色莫名地挑眉道:“你再用這樣的眼神看我,我會以為自己是無家可歸的流浪貓。”

麵不改色地掩去眼底情緒,遊重轉開話題問:“你還要多久?”

林和西道:“已經鋪好了,不過我又突然想到——”

他閉上嘴巴,露出滿臉擔憂的神色。

遊重冷淡開口:“什麼?”

林和西抬起頭來,蹙眉幽幽道:“我能不能不要睡沙發?”

遊重沉默半晌,“可以,你自己去側臥鋪床。”

林和西臉上霎時露出笑容,又朝前走一步,彎起眼睛道:“那我能不能再去你家洗個澡?”

遊重麵無表情,沉默的時間變得更加長。

長到林和西幾乎要以為,對方會拒絕的時候,遊重卻驟然開口道:“自己帶衣服。”

林和西頓時麵露稀奇。

不知道為什麼,他總覺得今天晚上遊重對自己的忍耐度極高。

他把沙發上的兩個醉鬼扶進側臥裡安頓好,轉身在床頭留下字體龍飛鳳舞的紙條,退出房間拿上衣服和毛巾,然後跟著遊重上樓。

進門的時候,林和西穿的還是上次來時拆開的那雙拖鞋。阿拉斯加聽見開門的動靜,從客廳的沙發上跳下地來迎接他們。

林和西蹲下去摸它,阿拉斯加聽話地站在原地冇有動。他放下手裡的衣服和毛巾,摟住大狗的脖子揉了揉它的狗頭,又抬起它的一隻前爪,握在掌心內搖了搖,最後滿足地眯起眼睛道:“飯糰寶貝,哥哥又來了。”

前方遊重倏然轉身,眉尖微揚看向他:“你在它麵前自稱哥哥?”

林和西鬆開阿拉斯加起身,帶著滿臉疑問看過來。

遊重輕輕勾唇,“這是我兒子。”

林和西反應過來,非但冇有任何羞惱,反而在燈光下露出幾近晃眼的笑容,開口叫道:“爸爸。”

那聲音低緩而悠長,短短兩個字卻像是百轉千回,尾音更是帶著勾子般輕輕上揚。無論是誰來聽,都不會覺得他是在正經叫爸爸。

遊重黑下臉來,語氣中暗含警告:“林和西。”

林和西見好就收,擺出一臉虛心受教的模樣。

遊重這才冷著臉去給他找被子和枕頭。

他在側臥裡鋪床的時候,遊重先去浴室裡洗澡。待林和西整理好床鋪,衝完淋浴的遊重也開門走了出來。

彷彿是在特意防備他,對方身上穿著尺碼寬鬆的短袖和短褲,將膝蓋以上的部位遮得嚴嚴實實。

林和西略帶失望地收回目光。

浴室裡的熱氣散開以後,林和西纔拿衣服和毛巾進去。他本意並非想要故意惹事,洗澡的時候卻發生了一點不可控的意外。

洗完澡去置物架上拿毛巾的時候,睡衣被他夾在毛巾內扯下,不小心掉在了濕漉漉的浴室地板上,撿起來的時候已經浸濕大半。

林和西將衣服掛在架子下方,隔著浴室門叫了一聲遊重的名字。

隨後就是逐漸走近的腳步聲,對方的聲音在門外響起:“有什麼事?”

裡麵的人冇有說話。

眼前的浴室門卻被人拉開小半,一截帶著濕熱水汽的白皙手臂從門裡慢慢伸出。

遊重麵色頓了頓,而後才順著那條光溜溜的手臂目光下移,精準無誤地落在對方指尖勾住的濕睡衣上。

林和西的聲音從門裡悶悶地傳出來:“睡衣掉在地上濕了。”

遊重語氣中裹著濃濃懷疑:“不是你故意丟在地上的?”

拎著睡衣的手又從門外緩緩縮回。

兩秒以後,門內響起窸窸窣窣的細碎聲響,卻始終無人回話。

遊重久等不耐,抬手敲了敲輕掩的浴室門,提醒他回話。

回答他的是眼前那扇被人徹底打開的門。

滿室的水霧和熱氣噴湧而出,遊重擰著眉頭側臉避開。

林和西穿一條寬鬆的家居短褲,上身不著寸縷,神色自若地從浴室裡走了出來,“你能不能先借一件衣服給我穿?”

遊重聞聲轉過臉來,目光無意識地落在他瘦而不薄的肩頭,沿著他流暢而平坦的肩線輕輕劃過,在他沾滿水珠的鎖骨上極為短暫地停留。

晶瑩圓潤的水珠幾經掙紮未果,從他的鎖骨邊緣跌落下墜,遊重的目光在同一時間裡追隨而下。

水珠輕輕砸在他的胸膛上,順著他胸膛起伏的弧度滾入中間的窄溝,沿著那條凹溝緩緩下滑,在他的胸膛間留下淺淺的透明水痕。

遊重的目光緊咬那道水痕,不著痕跡地從他的胸膛前掠過。

水珠滾落至肚臍眼炸裂散開,遊重猛然回神。

意識到自己在做什麼,遊重神色驟變。彷彿異常惱火般,他轉身頭也不回地朝臥室裡走去。

林和西站在原地不解抬眸,卻也隻來得及捕捉到對方怒氣外溢的背影。

明明幾周前的慶功派對上他們也麵對麵脫過衣服,為什麼此刻對方的反應卻這麼大?

他眼露困惑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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