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41章 吃金蛋 沈家逆徒們的進階之路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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大家畫了一個小時,

休息的時候,沈老師忽然抱著一個巨大的箱子到客廳。

打開箱子,裏麵是幾套畫刀,

各種尺寸、各種形狀。

“一人挑一套,今天課的下半程開始學習油畫刀的使用。”沈佳儒說罷,抬頭對趙孝磊道:

“你休息吧。”

又對華婕道:

“華婕下半程練習濕碰濕畫法,開始畫500隻貓狗一類的長毛動物,

把濕碰濕的運用熟練掌握到可以運用到每一幅畫裏。”

“……好。”華婕撓了撓頭,

這個作業……沈老師出大招了啊。

趙孝磊錘著腰走到箱子邊,看著方少珺他們挑油畫刀。

陸雲飛放下筆,眨巴眨巴眼睛,忽然想起老師今天好像說趙孝磊這幅肖像可以延長一週完成。

他長長撥出一口氣,內心無比舒暢。

太好了,

正好他今天壓根兒畫不完,

延長一週,多出兩個半天,

加上別人用來補充細節的時間,

他總算能時間充裕的把這幅畫慢慢磨完了。

等他終於感慨完方少珺他們早晨就完成的對於‘本次肖像畫延長一週’的新安排,

站起身走到沈老師的大皮箱前時,裏麵的油畫刀已經隻剩一套了。

他連挑也不用挑,emm……就用這一套吧。

方少珺他們仨上完廁所,簡單休息了下,便開始準備本次課程下半程要用到的油畫練習小木板。

沈佳儒又給每人分了各一套桶裝油畫顏料,

讓三人圍在他身後,

他架起自己的小畫架,搭上幾個小木板,開始做示範畫。

“……成桶的油畫顏料,

用油畫刀挖出來,這樣在畫板上用。

“還可以直接這樣調色,可以調的均勻點,但也可以調的不那麽均勻,這樣調兩下抹在油畫布或者油畫板上,效果是這樣的,跟筆觸截然不同……”

沈佳儒做了下示範,然後轉頭看向幾個學生。

畫畫有時候真的好像在玩遊戲,類似捏橡皮泥、搞手工,趣味豐富,變化多端。

見孩子們點頭,沈佳儒繼續道:

“……這幾種油畫刀的效果是這樣的,每個人的用法可以自由發揮,我是這樣用的,但我不強求你們每個人的用法跟我一樣,回去可以隨意玩玩,做做練習找找感覺……

“可以在畫完的時候,用刀刮掉顏料,達到這種效果……

“甚至可以嚐試一整幅畫都用刮刀……”

華婕默默點了點頭,她知道美國一位女畫家,以隻用油畫刀畫畫出名。

畫出來的東西風格獨特,帶著濃重的狂野酷感。

“清洗調色盤也可以用油畫刀。

“這樣推色,還可以控製厚度、角度……”

沈佳儒一邊講解,一邊在小油畫板上畫了個特別草率,但是用色和筆觸特別帥氣的小童。

華婕傾聽的過程,腦海中不斷回想自己上一世學到的內容。

後世畫法上,還是有許多跟現在不一樣的地方的,並且增加了不少細節用法。

但不得不說沈老師的教學方式真的開放,將自己所學的基礎內容交給大家的同時,不斷留白讓學生們自己有探索和研究的空間。

華婕也在思考,某些方式方法和繪畫思維,是否也能用在她的水彩畫上。

二十多分鍾後,沈佳儒放下油畫刀,轉頭看向身後的娃娃們:

“有冇有問題?”

三人沉思狀。

“都畫一畫,試一試,找找感覺,下筆後就會有問題要問了。”

沈佳儒站起身,拍拍巴掌示意孩子們到自己座位上開始進入實踐階段。

指了指他方纔擺好的不算很難的練習用靜物組:

“開始畫吧。”

於是,上半場揮舞畫筆都帶殺氣的小夥伴們,下半場真的舞上刀了。

隻有華婕乖乖的,在沈墨書架上找了本有動物照片的書,拿著一遝300g的水彩紙,開始專注畫毛茸茸的動物——

不斷的通過濕碰濕的畫法,加強自己對‘水’的微操能力。

這種專項練習對於短期內的提升很有效果,說不定下週回來,老師就會給她留作業,讓她畫各種玻璃、各種水痕,或者各種金屬之類的作業了。

方少珺幾人都是小天才,一個多小時的靜物練習中,就把油畫刀用明白了。

過程中每個人提出的問題,沈佳儒都認真解答,下課時他給方少珺他們留了油畫刀輔助作畫的靜物油畫練習作業。

“提升練習到6月初,就要開始進入作品創作階段了。

“到時候可能要請假出去寫生,都做好準備。

“5月份的突擊特訓要做的紮實,這周的專項練習結束,下週會有新的突擊內容,壓力大點也都咬牙忍忍。”

沈佳儒將孩子們送走,轉頭看向留下吃飯、準備下午跟著沈墨學習的華婕,想了想道:

“叮囑他們是要提升壓力值,但你這邊……還是注意下勞逸結合吧,保護好手腕和肩背。”

“好的,老師。”華婕乖巧點頭。

沈佳儒嗯了一聲,捏著今天上課時一直在寫的小本子走到客廳原木長桌邊,一邊等飯,一邊沉思起來。

“老師有什麽煩惱嗎?”華婕沖泡了兩杯咖啡,自己一杯老師一杯,蹭到桌子邊,好奇問道。

要是往常,她這會兒肯定已經蹬蹬蹬跑上樓去跟沈墨玩了,但今天不是有點不好意思嘛~

“我在想,方少珺他們仨風格各異,如何選擇題材,才能發揮他們仨的優勢。”

沈佳儒撓頭:

“你的話,我覺得我倒不用太操心,綜合能力紮實,隻要情緒來了,無論人物也好、景物也好,都能畫出效果。”

華婕不好意思的笑笑,又被誇獎了業。

“可是他們仨就不一樣了。”

沈佳儒話鋒一轉,歎氣道:

“各有優劣。

“陸雲飛太注重細節,反而不能讓他去畫大自然,不然容易沉到細節裏拔不出來。

“自然環境裏花花草草可深入的點實在太多了。

“反而是人物或者人文建築場景之類的內容,比較適合他,規則明確,天然具有主次關係。”

華婕順著沈老師的話想了想,隨即用力點頭。

是哦,每個人的畫風都有與其相配的選題內容。

她更適合什麽呢?

風景、人物之類的都能畫嗎?

還是有某一項特別愛畫,特別想畫?

有冇有可能,以後也像徐悲鴻大師、齊白石大師等名家一樣,找出如‘畫馬’‘畫蝦’‘畫美女’‘畫向日葵’一類的擅長內容?

“方少珺的話,更偏向於畫人物,麵對活生生的人更容易激發出情緒情感,畫純理性的靜物、景物就容易畫的比較平,缺少表達。

“錢衝那個狗蹦子……無論人物也好,景物也好,基礎技術都不如你們,但他隻要有情緒,什麽東西都能畫的不普通,畫的極具衝擊性。

“但這個情緒太不穩定了,還得去碰他自己的心境……

“三個人三種特性,要帶著他們仨寫生的話,難道還要把仨人分派出去?這就比較難辦。”

學生們平庸的話,他肯定看不上,但各自都太有特點和風格了,也煩惱。

“……嗯。”華婕一邊點頭,一邊深思。

“而且,對於他們仨在5月份的集訓,除了專項特訓外,還要做一些優勢特長的拔高訓練。

“讓他們仨優勢的部分更大的進步和發揮出來。

“如果勁鬆天氣暖和點就好了,可以多出去寫寫生,好過天天在房間裏畫畫。”

沈佳儒歎口氣,當老師也不容易啊。

孩子們的未來都押在你手裏,既怕揠苗助長,也怕平庸了天才。

“老師,我能看看你的本嗎?”華婕指了指他手裏的冊子。

沈佳儒將之遞給她,隨即身體靠近椅背中,又進入了下一輪的深思。

華婕盯著老師本子中記錄的關於他們四個的優勢與不足,把關於自己的內容抄下來放一邊,準備晚上回去看了後慢慢自省。

關於方少珺他們仨的內容則反覆閱讀,扯過幾張廢紙,開始在上麵做起腦圖來。

她上一世大學唸的還是很認真的,雖然畫的東西可能因為未經引導,加上一直為了生計走彎路,逐漸平庸匠氣。

但學過的東西都還記得,也曾做過一段時間網課老師,針對學生因材施教的經驗也有一些。

結合這一世在沈老師這邊學到的東西,和兩世就繪畫的思考,以及如今更成熟老練的思維,她嘩啦啦下筆,不一會兒的功夫,在廢紙寫了好多東西。

再抬頭時,她有了一些想法,組織下語言,直接建議道:

“老師,要不我們六月份去上海吧?”

“?”沈佳儒挑眉,怎麽就忽然要跑去上海了?

“老師,你看——

“你規劃的內容中,上海可以囊括他們仨所有的特點。

“上海是國內經濟發展最發達的城市之一,上海老洋房油畫展又是在那邊開。

“方少珺要畫人,我們在上海能找到各種各樣的人。

“邀請上海的職場女郎,或者金融精英,或者老上海巷子裏充滿生活氣息的老大爺……那種氣質上跟北方人不一樣的人群來做模特,應該能激發出不一樣的靈感和情緒。”

方大小姐雖然是有錢人,但畢竟是個北方人,相信上海的發達,和上海人不太一樣的生活方式及氣質,一定能激發方少珺的某些情緒。

沈佳儒開始對她的提議感興趣,坐直身體後,點頭示意她繼續。

華婕指著自己在本子上的塗鴉,暢想道:

“這部分陸雲飛也可以畫,為了衝刺畫展,如果能激發他們靈感的人群是不一樣的人群,我們甚至可以請不一樣的模特給他們畫。

“還有上海的高樓大廈和繁華街景,外灘、外白渡橋,曾經租界的法式建築、英式建築、美式建築,被高大的梧桐樹蔭遮蔽的上海小巷子,巷子拐角的小酒吧,坐在酒吧裏飲酒的白領和老外……

“這些東西對於年輕的孩子來說,應該都是有別樣吸引力和氣氛的內容,一定比在勁鬆畫他們日日見天天遇的景和人更能激發他們的情緒。”

沈佳儒點了點頭,絕對陌生和特殊的環境,往往能刺激畫手的情緒。

方少珺他們應該都冇在上海畫過寫生,倒的確可以去試試。

“而且,當今國人都希望像美國電影裏的外國人那樣過富裕生活。

“如果我們用油畫展現出這種富裕的西式生活,把投射了這種生活的城市上海畫出來,這樣的畫,是否能在國內市場上更有價值?

“比如一些暴發戶,他們是不是會喜歡油畫表現的上海生活剪影?把這樣的畫擺在家裏,時不時特別有麵子?”

華婕挑起眉,望著老師的一雙貓眼,亮晶晶的。

後世人對於以上海、西方國家為主體的畫和照片應該早就免疫了。

可千禧年大部分都活的比較樸實的國人,家裏能擺一張東方明珠的照片,放兩瓶洋酒,那都是很值得炫耀的啊。

這個年代畫上海,是否能像印象派那些大佬畫家們,趕在蒸汽機剛發明出來的時候,紛紛跑去畫蒸汽機火車頭一樣受歡迎?

“當年印象派大師筆下的酒場、有錢人的聚會、上流階級才能見到的芭蕾舞女郎,都是被那個年代有錢人爭相搶購的畫作。”

華婕說罷,眨巴了下眼睛。

沈佳儒點頭應是:

“油畫是一種藝術,也體現一類人對某種生活的嚮往……的確如此。”

“對呀,老師!

“而當下最受追捧的油畫,如果正好能體現這種令人嚮往生活的剪影,是不是選題上就成功契合了,會收藏藝術品的人群的某種心理,可以達到一定的營銷效果呢?”

華婕說到興處,啪一聲拍了下巴掌。

當畫家用筆描繪出上海令人嚮往的某個畫麵,一定能引發觀畫者的嚮往之心。

而觀者這種嚮往的情緒一旦產生,可很難分得清到底是對畫中人物代表的生活的嚮往,還是對這幅畫的嚮往。

沈佳儒望著神采奕奕的小女孩,眼神裏的慈愛冒泡到幾乎要流淌出來。

這個小東西,怎麽就能這麽聰明呢?

華婕越說越覺得有道理:

“錢衝是個憤世嫉俗的小孩兒,等到了上海,我就不斷給他講資本世界的殘酷,在光鮮亮麗、霓虹閃爍的大城市之下,有多少貧窮與壓榨,多少不公與悲苦。

“帶他看最奢華的消費場,再帶他看最底層人民的血和淚。

“然後讓他畫!”

她就不信他畫不出具有衝擊性的東西,除非這箇中二少年冇有心。

“……”沈佳儒跟少女對視,兩人會心一笑。

這一席話,可以說是把仨學生安排的明明白白了。

沈大師回想了下自己曾經去上海時見到的一切,不得不說,中國真的很大,每個城市的氣質都不同,每個城市都有屬於自己的美。

上海像個優雅的女郎,街頭巷尾遭遇的小景都透著浪漫和溫婉,繁華物質,有經濟大發展帶來的快節奏,也有本地文化固執之下的和緩,處處都透著曆史洗禮後不一樣的味道。

他執筆在自己的本子上,寫下了‘上海’兩個字。

華婕抿了抿唇,又指著老師本子上記錄的關於每個人的特長的部分。

搓了搓自己的鼻尖,一邊思考一邊道:

“錢衝的情緒風格其實非常的現代,跟古典油畫的氣質截然不同。

“我在想,或許可以通過油畫刀的使用,以及筆觸高低起伏角度差異,更厚重的顏料厚塗,來增加畫麵的表現力。

“像大多數油畫的畫麵都是細膩的,顏料的厚度都是一致的。

“如果錢衝在通過暗部表達沉悶壓抑情緒的時候,一大塊暗色顏料厚厚的抹上,用這種突出紙麵的超厚顏料和特殊的筆觸來宣泄,是不是會很不一樣?”

後世這種不心疼顏料的厚塗其實很多,許多畫畫的都稱之為‘塗牆’,或者是在油畫紙上搞工程。

但其實是達成非常不一樣的效果的,錢衝未必要這樣去畫,但或許可以藉助這樣的筆觸,讓他畫麵的表達更豐富,衝擊性刺激性也更強。

沈佳儒微微皺眉,聽著華婕的話,越來越有情緒,於是道:

“你是說像梵高、蒙克那樣,在畫法,筆觸上強化自己的風格,把情緒的宣泄做的更扭曲,更抽象,也更激烈?”

“對,可以比梵高蒙克更大膽,筆觸上更誇張。

“錢衝現在可能還不適合直接往扭曲、旋渦之類的畫法上走,因為那是別人的東西。”

華婕道。

“嗯,筆觸上有了新思路,到底是在紙張上畫旋渦,還是在紙張上點塗、線塗……

“這個就可以根據錢衝自己的表達去處理了,他畫著畫著,風格應該會自然而然的生成。”沈佳儒拍了下巴掌,走到客廳放著油畫畫材的地方,隨手抽出一支筆,捲了一大塊兒顏料,厚厚塗畫在木板上,彷彿在油畫板上砌山丘,不一會兒便堆疊出3d立體效果來。

沈佳儒搖頭笑笑,這種畫法更像是在做手工。

一幅畫如果完全這樣畫,未免顯得太過追求噱頭,但在表達情緒時,恰當的選用這種畫法,的確非常有想法。

沈佳儒伸手用力拍了拍站在身側的華婕肩膀,高興道:

“你這個小腦袋瓜,真是夠機靈的。”

而且,為了其他人的事,如此上心,如此真誠的提出先進見解,這孩子品質太好了。

華婕有些不好意思的撓撓頭,這也不是她開創的,後世好多人就是這樣畫的,畢竟大家生活富足了,錢多了,不心疼油畫顏料了,畫法也就豪放起來。

當下這種畫法對於普通家庭的孩子來說,肯定是承擔不起的,但錢富貴有的是錢,絕對扛得住。

“至於陸雲飛……”華婕站在老師隨手塗的畫邊,對坐在畫板前的老師繼續道:

“他既然擅長畫細膩的東西,不如就不限製時間,甚至給他3個月的時間,讓他敞開懷的畫一幅畫,看他到底能細膩到什麽程度。

“能不能細膩到肉眼一致的程度,一件毛衣的每一根毛線,臉上的每一個毛孔,每一顆小痣,手上的每一根細紋,捲髮女郎的每一根頭髮絲兒……

“當他畫的東西,比照片還細緻逼真,光影勝過照片效果,比人眼看到的更乾淨漂亮,那當下油畫界一定會為他驚豔了。”

華婕激動的深吸一口氣,後世的超寫實主義油畫被噴跟照片一樣,被罵冇有藝術價值,那是因為後世照相技術太發達了,畫筆拚不過照片——

但即便有爭議,仍然被炒的價格很高。

而超寫實油畫如果放在這個年代,最好的照相機拍出來的東西都糊的不得了,陸雲飛如果能搞成,效果可就拔群了。

說不定要比方少珺和錢衝的作品更刺激。

“嗯,那就5月份把陸雲飛帶去上海,給他請一位模特,把他丟在那兒2個月,讓他畫到7月中旬交稿。”沈佳儒說罷,忽然笑了起來。

想象一下那個慢條斯理的小子一個人被丟在上海,日複一日的畫一幅畫的場景,竟有種奇妙的快感——

自己作為老師,一直被這臭小子的慢性子和遲鈍木訥折磨,終於可以反擊一下。

想一想就覺得……真不錯。

“方少珺的話,就是有點太穩了,想辦法給她找一個刺激性強一點的模特,讓她的畫風再張一點,再外放一點。

“把內斂的東西,掏出來。”

這一回,沈佳儒不等華婕開口,便將話題落在了方少珺身上。

“嗯嗯。”華婕用力點頭,朝著老師露出崇拜表情,“冇錯,方少珺各方麵實力都太均衡了,很難在某一優點上做拉扯,的確是隻要把情緒的東西再張一張,加強一下表達,就很厲害了。

“老師真棒!”

華·捧場小公主上線。

“哈哈哈。”沈佳儒被她哄的直笑,這半年常有華婕相伴,他不知不覺間變得比以往開朗話多了不少。

張口想誇華婕幾句,但一向不擅長誇人的沈先生一時詞窮。

他批評人的話倒是一肚子,誇讚認同別人的句子竟冇有多少存貨。

便隻是一邊笑一邊望著華婕,眼神裏透露著讚歎。

這孩子實在太過聰明,在繪畫這一道上的見地和思維深度,已遠超當下藝術圈的大多數人了。

沈佳儒笑著笑著忽然又歎了口氣。

也許再過個一年半載,自己在她麵前,也會教無可教了。

不知何時下樓來到客廳的沈墨,抱著雙臂依靠著雙層落地玻璃牆,麵對著聊的儘興的一老一小兩個人。

目光始終追隨著華婕,一分一秒也未曾挪開。

又見到這樣的她了,暢聊起畫畫的事,神采飛揚,彷彿太陽一般,會發光。

這世上,他還從未見過什麽人,能在他家傲慢到彷彿看不起全世界任何人的老爹麵前,如此高談闊論不怯場的。

畢竟,誰要是敢在他爹麵前開講,就算起初再自信,也受不住他爹‘藐視之眼’的壓迫。

可麵對華婕,他爹居然能被說服,甚至眼神專注欣賞的給與華婕無限正向反饋,不僅冇有打斷華婕的話,還一直不斷的用表情眼神鼓勵華婕一直說下去。

他的小土豆,可能是這個世界上最聰明,最耀眼的小土豆了。

土豆中的王者。

華婕跟老師吹牛扯淡,說的酣暢淋漓。

又被老師認同,接納了她的提議,快樂的簡直要翹尾巴,連自己還冇開始規劃的未來三個月畫什麽的事兒都顧不上了,反正就是開心。

笑嗬嗬的又跟沈老師聊了幾句,轉頭正對上沈墨溫柔如水的眼神,心砰的一下被擊中,呼啦呼啦的亂跳。

她情緒一上來,就容易人來瘋。

早上還悶著的羞澀已經被快樂衝的不見蹤影,嘿嘿一笑,她朝沈墨擺擺手,歡快問道:

“你啥時候下來的?”

“阿姨喊開飯的時候下來的。”少年臉上冇什麽表情,但眼神裏的溫柔卻仍在。

“阿姨喊吃飯了?”

華婕最喜歡的大概就是他這種表情淡淡,眼神卻似含著許多內容的模樣。

總覺得這個看天看地都不屑的、青春期覺得全天下就自己最特別的少年,隻有在看她的時候,才柔乎乎軟乎乎的。

可能是自作多情吧,但還是忍不住悄悄甜蜜啊。

反正隻要她不開口求證,隻要他不否認說冇有,那她想的就是真的——

阿q式精神勝利法,讓暗戀中的人無往不利!

隻要我不表白,我就是他夢中情人!

午飯結束,沈佳儒開始根據中午跟華婕聊的內容,做細節規劃,並且連同華婕未來三個月的學習、繪畫內容也囊括在內。

他拉著趙孝磊一塊兒商量特訓和去上海寫生的事兒,把所有東西的落地執行方案都切實安排的明明白白。

這世上大概也隻有這幾個學生,能讓除了畫畫啥也不管的沈佳儒,這樣放下畫筆,老老實實在桌前幹別的事兒,乾幾個小時了。

華婕心情明媚,下午跟沈墨複習地理時都顯得比往常積極性高。

沈墨為了讓她將東西記的牢靠,結合著曆史故事和各種趣味小故事,融入到地理知識裏。

比如某種地理現象,是怎麽被髮現的,曾經造成過什麽事故什麽事件。

比如某片地理區域,曾經發生過什麽傳奇故事,產出過什麽傳奇人物。

華婕隨著這些故事記憶知識,學的快,記的牢。

趣味教學誰受得了啊。

這個老師真的太棒了!

沈墨牛b!

為了提升她的學習效率,他在備課的時候不知道耗費了多少精力。

絕不欠別人人情的華婕在休息間隙蹬蹬蹬跑樓下給沈墨衝奶咖,切水果,要不是下午時間上不太恰當,她簡直恨不得給他把洗腳水也倒上。

端著給沈墨準備的下午茶上樓時,路過客廳,正巧看到休息中的趙孝磊正在看電視,電視裏的公益廣告在播小男孩給媽媽倒洗腳水的孝子名場麵。

“……”華婕。

嗯,給沈墨切切水果沖沖奶咖就夠了,洗腳水什麽的還是算了吧,過了過了。

回樓上,沈墨吃著爽脆清甜的水果,喝著香噴噴的奶咖,又押著華婕講了一堆曆史知識。

一個小時後,聽曆史熱血故事聽的熱淚盈眶的華婕又蹬蹬蹬跑下樓,想給沈墨老師整點什麽吃的,來報答他的付出和牛b。

但奶咖也喝了,水果也吃了,也冇別的什麽好準備的了啊。

難道……真的要倒洗腳水?

抱著絕不給他當晚輩的堅持,華婕翻冰箱,找櫃子的企圖尋找一些有用之物。

正想著回頭要去超市采購一些好東西伺候沈墨老師和沈佳儒老師時,忽然在櫃子角落髮現了一包不知道放了多久的茶葉。

詢問過沈老師說不知道是啥時候的茶,她可以隨便用後,華婕掏出冰箱裏的10個雞蛋,使出媽媽家傳的茶葉蛋**,華婕在廚房忙忙碌碌,做出了一小盆茶香撲鼻的茶葉蛋。

於是,晚飯時間,沈家父子都吃到了超好吃的茶葉蛋。

碎碎的茶色外皮剝開,原本奶白色胖乎乎、軟彈彈的雞蛋上,覆蓋了咖色龜裂圖案。

華婕剝掉皮,將蛋放進沈墨和沈佳儒的碗裏,準備再給磊哥剝一個時,被趙孝磊製止了。

趙孝磊親自上手,剝好一個雞蛋放碗裏,手指上沾了茶湯,香香的,忍不住舔一舔,味道好頂讚到想吞手指頭。

沈墨就著粥和小菜吃了一個蛋,還想再吃一個,結果被華婕無情製止。

她將剩下的茶葉蛋放進冰箱,留著給他們當早點吃。

這東西是調味的,又不是主餐。

飯後,華父開車接走華婕,趙孝磊也離開回到自己租屋。

別墅裏再次隻剩下沈家父子,兩人各自回畫室和書房,世界又隻剩下靜。

直到晚上十一點,畫畫累了的沈佳儒,和讀書覺得餓了的沈墨同時出現在廚房,才終於打破了這份靜。

“吃嗎?”沈墨捧著裝茶葉蛋的小盆,問親爹。

“給我來一個。”沈佳儒。

兩父子於是坐在餐桌邊,各自靜靜剝茶葉蛋,然後就著溫水吃。

半晌後——

“再給我來一個。”沈佳儒。

“……”沈墨。

……

幾天後,華婕給買的茶喝完了。

沈佳儒忽然想起之前有朋友送過他一袋茶,一小袋300塊錢,特貢好茶。

2000年的300塊,相當於後世的3000.

結果翻箱倒櫃找了半天,都冇找到那包茶。

然後,沈佳儒認真回憶了下,突然想起,華婕做茶葉蛋前,是不是就是從廚房的櫃子裏找的一包茶?

“……”

……

……

週五早上,沈墨塞了顆茶葉蛋給華婕。

“最後一顆。”他說。

“啊,你吃吧,我想吃的話,回頭自己再做就行了。”華婕客氣道。

“這個蛋,30塊錢。”沈墨。

“???”華婕。

這莫不是個金蛋?

沈墨盯了她一眼,慢條斯理的道出,關於她用的那袋茶的故事。

“……”華婕。

呃——

“這個蛋,我一定分多幾口,慢慢咀嚼,認真吃,認真品……”華婕接過蛋。

好好嚐嚐金錢的味道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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