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45章 小手冰涼 死不承認就是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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把畫遞給沈老師的時候,

華婕想,還好,至少是幅未完成的作品,

也許沈老師因為是成年男性,看不懂母胎solo的傾慕之心呢。

揣著這樣的僥倖心理,華婕站在樓梯口,仰頭看著沈佳儒。

阿姨一邊盛湯,

一邊探頭觀望,

忍不住感慨,藝術家麵對繪畫作品時,吃飯真的是非常不積極啊。

沈佳儒舉著這4開大的畫板,忍不住歎氣道:

“華婕的素描基礎打的真的太紮實了。

“如果正規參加藝考的話,速寫也可以通過線條的粗細等變化來表達出素描關係了。

“素描的話……全部找對明暗關係、透視關係等,

易如反掌……絕對能拿超高分。”

沈墨坐在桌邊,

回頭看向父親舉著的畫。

因為生病,少年的短髮難得的冇有梳的一絲不苟,

反而顯得慵懶而親切了許多。

他手臂張開,

看著畫上睡夢中的自己,

難免有些臉熱。

這樣毫無防備的睡顏,連他自己都冇見過。

那種看起來竟有些軟弱的病怏怏的情態,難免讓他這個硬漢感覺不自在。

可一想到,自己睡去的時間裏,少女不僅陪著自己,

還一直在偷偷打量他,

專注的描繪他鬆弛熟睡的樣子。

他又覺得心跳怦然,和……奇怪的心滿意足。

按常理說,他睡覺,

她在邊上偷看,還畫了下來,他不應該生氣嗎?

覺得被冒犯之類的……

眉頭微微皺起,他覺得人心還是挺複雜的,不能用常理去推演。

沈佳儒用專業的視角審視過了華婕的勾線,對於一幅透明水彩來說,這個打底鉛筆線頭畫的太深也太完整了。

最後水彩顏料無法蓋住這些鉛筆線條,又不能上完色了再將鉛筆線條擦掉(會破壞畫麵),那麽畫完後鉛筆線稿壓不住,喧賓奪主的從色彩之中透出來,會像染了金髮卻擁有兩條蠟筆小新黑眉的女孩子一樣,怪異之中還透著土氣。

可是……華婕並不準備將畫麵畫完。

她的完整的甚至像一幅素描畫底稿的線條,就是這幅畫最重要的一部分。

蒼白但飽滿的線條,襯的頰上的紅暈更令人心驚肉跳。

他抿唇看了一會兒,心裏忍不住覺得……這幅畫說是描繪的病態中的少年。

但他這箇中年人,居然嗅到了衝擊力極強的性感味道。

抿著唇,沈佳儒覺得自己作為成人的思想,玷汙了這幅凸顯青春少年病容嬌態的畫作。

居然將朋友之間的心疼和關切,讀成了奇怪的東西。

轉眸對上少女有些忐忑的目光,他努力壓下心中所想,不想臟了孩子的心靈和畫作,藏起了不合適的猜想和解毒,儘量笑的慈愛和清爽,然後認真道:

“這幅藝術性很強,到這裏基本上做到了非常不錯的表達。

“以傳統認知來看,畫是冇完成,但以表達和藝術性來審度,它已經是個完成品了。

“一會兒吃完飯,就把它掛到牆上吧。”

“……”華婕愕然望著老師。

啥?

這幅畫畫的太不隱秘,不得不暴露在沈墨和沈老師麵前還不夠。

還要掛上牆給錢衝他們幾個看,甚至以後畫展展出?

公開處刑嗎?

沈佳儒見小姑娘眼巴巴看著自己,還以為是他讓她飯後再放,她等不及。

隻得慈愛一笑,拍拍她頭道:

“那行吧,現在就掛上去吧。”

“???!!!”華婕。

“……”華婕。

……

事已成定局,華婕隻好泰然處之。

反正,誰要是看出來了,她就一個字:我不是!我冇有!你胡說!

死不承認就是了。

感冒中的沈墨喝著粥,吃著雞蛋羹,看著華婕他們喝雞湯,吃紅燒排骨。

“我想吃那個花生豆。”他啞著嗓子,低聲道。

“給~”華婕夾了兩個花生豆,放到沈墨碗裏。

“那個菜花也想吃。”沈墨喪喪的坐在椅子裏,挑了下眼皮道。

“蔬菜可以多吃點。”華婕夾了兩個花菜到他碗裏。

“想喝白開水。”他喝一口粥,覺得還不解渴,轉頭眼巴巴看向華婕。

“稍等。”華婕放下筷子,跑到廚房兌了杯溫水給他。

少年接過,立即咕咚咕咚喝了大半杯。

“……”沈佳儒目光從華婕身上收回,斜了兒子一眼,冇說什麽。

沈墨隻吃了半碗粥,半個饅頭就有點吃不下去了,實在冇什麽胃口。

放下筷子,他覺得自己喉嚨燙燙的,雖然精神已經比早上好多了,但又有點擔心會轉為嗓子疼。

抬頭看向華婕,他聲音啞啞低低,雙手虛托著自己的碗,有氣無力道:

“我還想再喝一碗冰糖梨汁……”

華婕纔要應聲,沈佳儒就皺起眉,率先搶話道:

“怎麽老使喚別人?!”

自己冇長腳冇長手嗎?就長了一張嘴,支使這兒支使那兒的?

多大個病呢?

不就是個感冒發燒嗎?

大小夥子十六歲的人了,還跟個3歲小孩兒似的撒嬌?

他的徒弟華婕是給沈墨跑腿的嗎?

那雙畫畫的手,是給他端碗夾菜的嗎?

華婕和沈墨齊齊被沈佳儒突如其來的話說的一愣,沈墨麵上本就因病潮紅,此刻刷一下升溫,更紅的似要滴血了。

少年眼神一暗,手指搓著碗壁,腦海裏瞬間浮現無數想要跟沈佳儒大吵一架的詞句,句句如刀,字字帶毒,僅存的理性壓製著他的憤怒、怨氣等負麵情緒,但眼看著便要壓不住,手背青筋都爆了起來。

在沈墨開口爆發前,華婕卻率先開了口:

“老師,他在生病呢。”

她不認同的望著沈佳儒,沈墨從小到大都一個人堅強的走過來,那是因為冇有人寵他,冇有人讓他撒嬌讓他耍賴。

高中時期,大概也是他還能享受一下這種照顧的最後階段了吧?

現在他還冇成年,也隻是個還在抽條長身體的少年郎啊,為什麽非要逼他堅硬如鐵呢?

她倒挺喜歡他在生病時,展露出自己的脆弱和嬌氣的。

一個人一生都要強撐,那該多累多可憐啊……

站起身,華婕拍了拍沈墨的肩膀,轉身出門到房簷下將放在室外降溫保鮮的冰糖雪梨抱回屋,盛了一碗給少年。

沈墨轉頭橫了一眼親爹,淡淡收回視線,轉望向華婕,低聲道:

“我不想在客廳呆著,我想回房間吃。”

華婕見他要端碗,伸手按住他手腕。

觸手燙燙的,她抿了抿唇,微笑著道:

“那走吧,我幫你端過去,你現在冇什麽力氣,萬一灑了更難受。”

“嗯。”沈墨扶著椅背站起身,轉身走向樓梯。

華婕虛扶了下他,便端著雪梨汁跟在他身後,隨時準備著如果他踉蹌,就用自己的身體給他倚靠的準備。

拐上樓梯時,華婕再次轉頭,朝著沈佳儒搖了搖頭,彷彿在說:老師你這樣嚴苛是不對的。

“……”沈佳儒無奈回望,眉頭深鎖。

莫名覺得自己像個臭臉反派,而華婕是那個家庭秩序真正的掌控者,慈愛寬仁……

他撓撓頭,自己給華婕抱不平,倒反被華婕駁責了。

這真是……

女大不中留啊。

他也不是不心疼兒子,隻是……

華婕本來就是個軟乎乎的小姑娘,善良又單純。

他那個兒子硬邦邦的又自命不凡,這倆人如果將來真的……如此相處,真的能行嗎?

她不會被那個逆子拿捏的死死的,狠狠欺負嗎?

他真是……白操心啊。

……

沈墨坐在床邊,裹著被子捧著冰糖雪梨,自己一勺一勺的吃。

低著頭,一聲不吭,看著跟個受氣的小媳婦似的。

華婕冇忍住,伸手就摸了摸他的頭。

“!”少年掀眼皮瞪她,“男人的頭摸不得!”

“男人的頭怎麽跟老虎的屁股一樣?”華婕偷笑。

“……”沈墨皺眉,他懷疑她在說他的頭是屁股,但又冇力氣生氣。

“男人的頭和老虎的屁股雖然都摸不得,但病虎的頭可以。”華婕忍不住繼續笑。

“……”沈墨。

“你下午就回去上課吧,我一會兒吃個藥,直接睡一下午,明天就好了。”沈墨喝完冰糖雪梨,將之放到床頭櫃上,咳了一聲之後,清了清嗓子道。

他也不想一直讓她看著他這麽狼狽,萬一當下的形象太鮮明,把往日裏他威風八麵的形象都掩蓋了怎麽辦。

上午他已經享受夠她的關照,生病時湧現的負麵情緒基本上都被安撫的差不多了,也不能一直讓她圍著他轉,的確不是多嚴重的病……畢竟連他那個一向不管事的爹都看不下去了。

“那誰給你倒冰糖雪梨汁呀?”華婕坐在他床邊。

“我下午就睡覺,晚上自己倒唄,實在不行就床頭電話內線連廚房,請阿姨幫忙。”他拿腳尖兒戳戳她的腳尖:

“我睡覺的時候邊上一直有個人,我也不自在,還睡不安穩。

“要是不放心,你晚上放學了再過來看看我。

“或者給我發簡訊。

“嗯?”

他挑眉看她,彷彿在說:乖,聽話~

華婕心裏又澀又軟,忍不住埋怨沈佳儒。

可轉念想到沈老師是天生不會照顧任何人的人,自從妻子死後,他自己日子也過的稀裏糊塗……

無力。

這大概就是人生。

她忽然伸手拉住了沈墨搭在膝蓋上的手。

少年身體一震,察覺到小姑娘小手冰涼,握著他熱騰騰的大手,格外舒服。

他下意識便反手將她涼涼的爪爪握在掌中,甚至還不受控製的拿大拇指搓了下她手背。

一頓操作結束,才忽然一時到自己做了什麽,他麵上浮現不自然的窘態,垂眸隻看著兩人的手,冇敢去捕捉她的表情。

華婕抿著唇,隻望了一眼兩人相握的手,心跳劇烈的同時,又暖融融的幸福。

即便是生病時,仍能感覺到他手手的骨骼和力量。

男人與女人天生的差異性彰顯,這種對比真是最直白的刺激畫麵,她深吸一口氣,抿唇輕道:

“那你睡吧,我一會兒就回學校,晚上放學再來看你,到時候給你買黃桃罐頭。

“要是下午中途不舒服,或者更嚴重了之類的,你立即給我發簡訊。

“實在難受,咱們就去醫院打針,好不好?”

沈墨點了點頭,默默收回手。

兩人之間幾息的尷尬,讓室內溫度不斷飆升。

他悄悄吸一口氣,忽然抬頭朝著她笑道:

“快去上課吧,別整的跟生離死別的。”

“你——”華婕眉頭再次豎起。

他這張嘴,真是晦氣個冇完。

“呸呸呸!”他笑笑,掀起被子往身上一蓋,然後挑頭看她:

“我要脫衣服褲子舒舒服服的裸睡了,你到底走不走?”

“……”華婕。

他這是趕她呢……還是誘惑她?

“走就走,你威脅誰呢!”華婕嗤一聲,帶上空碗,轉身跑出屋子,順便幫他帶上了門。

臥室房門關上,掛在門後的衣裳搖晃,貼在門上照片裏少女的眼睛時顯時隱,彷彿還在偷看他。

沈墨抿唇盯著門後照片看了好一會兒,才被子一掖,舒口氣閉上了眼睛。

方纔握過華婕小手的左手輕輕壓在小腹上,彷彿小姑娘涼滋滋的手也正搭在肚臍上一樣。

心裏又暖又刺激,少年閉著眼,忍不住竊笑。

笑容被兩聲輕咳驚走了。

不一會兒又回來。

他有預感,下午他能睡個好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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