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50章 傲氣難平【2合1】 他們三個的命運,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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上海是如此的溫潤,

綿柔的潮濕空氣讓人呼吸都覺得和緩。

少女華婕的身體北方出生北方長大,從未走出來過,極大的習慣北方的乾燥。

可在上海住上一宿,

仍忍不住感慨,人類到底還是更喜歡濕潤溫暖的環境啊。

早上坐在梳妝檯邊,跟媽媽一起對著梳妝鏡抹雪花膏,母女倆對著臉拍拍打打,

偶然對視忍不住笑,

互動的氣氛,莫名像姐妹般融洽舒服。

今天沈老師帶他們去拜訪一位上海的青年畫家,這位畫家藝名馬良,據說7年前跟沈老師在北京見過一麵,受過沈老師幾句提攜,

一直念念不忘,

每年還會給沈老師郵寄自己畫作的照片,逢年過節送上海點心給沈老師嚐。

這位馬良是從美術館館長那裏得知沈老師來上海,

半個月前就邀請沈老師到他的畫室做客,

約好了今天見麵。

沈老師之所以應邀,

不完全是對這位後生有興趣或情感,更大的原由是這位青年畫家也會參加《上海老洋房油畫展》,跟方少珺三人是競爭對手,他想帶著自己的學生,來感受下自己到底是在跟怎樣的人在同跑道競爭。

早上華婕在賓館餐廳吃早飯時與老師和方少珺他們碰麵,

發現每個人都打扮的很利落,

連一臉淡然的陸雲飛,都穿了條看起來就不很舒服的白色直筒褲。

大家吃早飯時話也很少,彷彿都在思考見到馬良後要如何表現矜持、維持自信姿態……嗯,

這架勢,就很像是要去見情敵。

這個氣氛連帶的把華婕也影響了,早飯她多吃了個雞蛋,補充滿了能量,纔跟上大部隊。

原本大家不需要陳安通再來接了,實在太麻煩人家。

但陳安通一大早就到了賓館,換上一身運動服,短髮也冇有用髮膠梳的一絲不苟,整個人看起來清爽許多,像年輕了近十歲。

“跟著沈老師你們體驗體驗藝術家的生活,沈老師你可千萬別嫌棄我啊。”陳安通笑容開朗,私下裏,這個青年企業家氣質還挺陽光的。

沈佳儒跟陳安通道了謝,坐上他的車便出發向馬良的畫室。

有陳安通在,趙孝磊不用帶隊跟著,便帶著華母去租車,回頭出入方便,也還是有一輛車自己開著更方便。

租完車,趙孝磊拿著沈老師給開的清單,又跟華母到福州路去買書買畫材。

華母一邊幫趙孝磊的忙,一邊在路上時刻關注著房屋銷售的資訊。

另一邊,華婕一行人來到幾公裏外的雁蕩路上,在標準的梧桐樹蔭小巷中,找到了馬良的畫室。

整個這一片區域,都冇有高樓大廈,清幽的小巷,西式的平房小建築,帶個小院,一般都做商用。

但馬良租下來後簡單整理,便成了個院子裏放椅子放畫架的畫室。

沈佳儒站在幾人最前,按響門鈴。

錢衝站在華婕身邊,望著西式鐵門後小資味十足的院子直撇嘴。

在瞧見院子角落甚至種了幾棵不知名蔬菜後,更忍不住低聲嗤道:

“哼,一股弱者的氣息。”

站在錢衝另一邊的方少珺回頭狠狠瞪一眼錢衝,低聲道:

“控製一下你的中二病,別給老師丟人現眼。”

錢衝皺眉回瞪,可瞧見方少珺筆直站著,表情矜傲穩重,一副高貴不可侵犯的樣子,忽然得到了靈感。

於是,他拋棄當‘嘴強王者’的夢想,冷上一張臉,擺出高傲模樣,站的比方大小姐更直,竟還真有了那麽一點威嚴範兒。

沈佳儒回頭連著方少珺和錢衝一起瞪了,滿臉的不認同。

他是帶著他們來做客的,到時候大家就繪畫一事探討一番,取長補短纔是豁達畫者應有的格局和姿態。

孩子們一個個眸足勁兒,凶神惡煞跟要踢館似的成什麽樣子。

正這時,小屋門啪嗒一聲被推開,一個長髮隨便紮在後腦勺,形貌有些邋遢不羈的青年探出頭。

在看到院門外的沈佳儒後,那雙有些迷離的眼睛一亮,立即驚喜道:

“沈老師。”

然後便踩著拖鞋,啪啦啪啦的朝著院門跑了過來。

熱情是格外熱情了,就是這人看著有點憔悴和不修邊幅。

沈佳儒要與馬良應對,顧不上孩子們的禮貌問題,又格外擔心方少珺太過冷傲,錢衝太過沖動,隻得趁馬良還冇走到門口的間隙,快速對華婕道:

“你看著點他們幾個!”

下一刻,馬良一拉扯開門,雙手其上,一把握住了沈老師的手。

那個迫切勁兒,彷彿是個被困在偏遠地區吃了一年土豆的野孩子,終於等來了接他去吃肉的親爹。

“沈老師,我終於又見到您了。”馬良笑容殷切,真誠無比。

“是啊,好久不見。”沈佳儒右手被對方搖了搖,才重獲自由,抽回來時餘光一掃才發現,就被馬良這麽一握的功夫,手上居然就沾了三四種顏色的油畫顏料。

馬良卻全然冇注意到自己手上沾的顏料擦到沈佳儒手上,激動的停頓了十幾秒,氣氛開始尷尬起來,纔回神對眾人道:

“快請進,快請進!”

因為馬良太不矜持,太不驕傲了。

錢衝方纔擺好的氣勢一秒泄光,人家這麽一副接地氣模樣,他拿還端的住架子啊。

這就跟握緊了拳頭準備跟競爭對手狠狠硬剛,結果對方一個擁抱過來,使勁兒拿笑臉蹭你的拳頭,你哪還捨得揍人啊。

通身鬆弛下來後,錢衝又恢複拽拽的中二酷樣,快走兩步,跨到方少珺前麵,緊跟著沈佳儒。

既然跟競爭對手比氣勢已經冇什麽意思了,那他要繼續跟方少珺爭先。

站在沈老師身後第一位的必須是他,怎麽也要讓馬良有個正巧的認知,他錢衝纔是沈老師門下大師兄,後麵的方少珺啦陸雲飛啦華婕啦什麽的,都是跟在大師兄後頭的小老弟小老妹兒。

“……”方少珺瞪著錢衝的後腦勺,這要不是在別人家,她恐怕忍不住會一腳踹在錢衝屁股上。

“……”陸雲飛:隨便啦……

“……”華婕悄悄翻白眼:幼稚!

馬良的畫室不算很大,雖然位置好,房屋很有西式腔調,但他平時顯然將大部分時間都用在畫畫之類的事上,對於屋子的佈置和維護並冇有花費太多心思。

這件房一共就一室一廳一衛一廚,五臟俱全,但的確挺小。

客廳裏又放滿了石膏像、靜物組、模特坐檯和躺台,能給客人舒展手腳的空間就很小了。

加上白色牆壁上掛滿了大大小小的畫作,讓空間擁簇的感覺更強烈了。

馬良站在客廳裏有些侷促的搓了搓手,翻屋子找凳子、馬紮和椅子,擺在自己的長桌台邊。

分配一番之後,隻有沈老師有椅子坐,華婕坐凳子,方少珺坐的像是個床頭櫃,陳安通坐在模特坐檯上,陸雲飛坐在一個臨時拽過來的靜物台上,錢衝……隻有馬紮。

眾人一落座,坐靜物台的陸雲飛都能露出肩膀來,錢衝就能從桌子後麵露出個腦袋。

實在是太損氣勢了,錢富貴嚐試著坐了一下,便將馬紮推到一邊,自己乾脆跟馬良一樣站在桌邊了。

馬良不好意思道:

“我這邊不太招待客人,委屈大家了。”

“冇事,站站挺好。”錢衝挑著下巴,笑的很矜持,一副大度從容模樣。

馬良笑笑,跟沈老師寒暄一句,便站在長桌另一邊,舀一勺咖啡豆,倒入他的手搖磨豆機裏,開始嘎啦嘎啦的磨他的咖啡豆。

眾人就這樣高低錯落的坐在桌邊,看著他在那兒嘎啦嘎啦……

幾分鍾後,終於磨好了,再一杯一杯給大家衝。

你要牛奶嗎?你要糖嗎?要冰塊嗎?挨個問,再精細的調配。

“……”華婕望著馬良,忽然覺得這個人還挺有意思的。

自己邋裏邋遢的,屋子裏也亂七八糟的,但麵對泡咖啡這件事情,倒十分細緻講究。

再抬頭去看他的畫,有狂放舒展超現實的表達,也有細膩勾勒寫實如照片的繪製。

顯然,他對待畫畫這件事,要比對待咖啡更專注認真。

眾人細細品味咖啡,除了陳安通以外,都冇太品的出這咖啡到底好還是不好。

錢衝大家都還在喝果汁喝北冰洋的年紀,沈佳儒倒覺得這咖啡照華婕在家裏給他和沈墨沖泡的差遠了。

各揣著心思喝上一會兒咖啡,馬良捧著杯子已經有點忍不住了,他急切的看著沈佳儒,謙遜問道:

“老師,牆上掛的都是我近一年畫的,您能隨便幫我看看嗎?”

他望著沈佳儒的那雙眼睛,彷彿是一條渴望被收養的小狗狗。

沈佳儒站起身,籠統的掃視一圈後,開闊道:

“風格還冇有特別固定下來,處在想怎樣畫就怎樣畫的階段啊。”

“我也還冇太想明白,我到底更適合哪種,更喜歡哪種。”馬良一下被戳中,有些為難道。

錢衝站在邊上撇了撇嘴,小聲嘀咕道:“我才十七就已經有獨特且持續的風格了,他都快三十了吧,居然還冇有。”

華婕轉腳踩了錢富貴一腳,小聲叱道:“人家是在幾種油畫流派間猶豫,不是冇有自己的風格。等你畫了十幾年的時候,也會有踟躕的。”

“你快閉嘴吧,不要暴露你的無知。”方少珺在另一邊補刀。

“……”錢衝憤憤,但他不跟女人一般見識,決定不回嘴。

一口乾掉整杯咖啡,他走到沈老師身邊,開始一起自習打量馬良的畫。

漸漸的,錢衝臉上的輕視消弭,眉頭也緩速抽緊。

也許是老師不同的關係,馬良的筆觸和許多習慣,跟他們幾個很不一樣,但卻有種特別的韻味。

“我出來的年代,中國油畫還是上升階段。

“現在國內學習油畫的越來越多,油畫技藝的教學和進步也進入穩定階段。

“如果我趕上的是油畫市場空缺的好時機,那麽到你這個階段,已經是油畫市場比較不那麽空虛的時代了。

“現在古典油畫、印象派、巴比鬆派等等還立得住,但以我的推算,再持續往後走,古典油畫很難尋找到突破,可能還是超現實主義油畫,會發展的更好。”

沈佳儒看著馬良的畫,並冇有因為對方不是自己嫡傳的徒弟,就緘口不言或故意誤導。

仍舊秉持著畫壇前輩的姿態,給與了晚輩比較誠懇的建議。

馬良抿著唇,認真聽著沈佳儒的話,一字字咀嚼,很快便覺得格外有道理。

“謝謝老師,我明白了。”馬良嘶一聲抽氣,一邊點頭一邊致謝。

沈佳儒拍拍馬良肩膀,冇有再繼續說話,而是仰頭認真閱讀起對方的畫。

作為新生代青年畫家中,馬良不愧是數一數二得到市場認可的人。

畫麵乾淨利落,顯然在畫者每一次落筆時都清晰知道要達到什麽效果。

那種規律感,界限分明的感受很獨特,這大概就是他的畫麵格外讓人舒服的原因所在,這也是他特有的風格。

平衡,剋製,內斂,但情緒飽滿,後勁很足。

沈佳儒在每幅畫麵前,都會站好長一段時間,去細細品味一幅畫多層次的表達。

這是許多普通畫家根本無法達到,甚至不知道要如何達到的效果。

這也是優秀畫作格調高的精髓所在。

意味深遠,這是需要審美的。

審美這東西,有時候很玄學,就算能通過後天訓練,也不是所有人都能擁有。

小畫室裏,不止沈佳儒駐足於滿牆畫作前,方少珺幾人也是如此。

一向自視甚高的少年男女們,忽然站在了一個行業中如日中天的青年畫家的畫室中,得意細細品味對方近一年的所有畫作。

每一幅都情緒飽滿,每一幅都毫不收斂的彰顯著自己在技術層麵的優異,而那些內斂韻味,更讓人眉頭緊鎖,表情凝重。

方少珺看下來四幅畫,忽然開始焦慮。

她還是太年輕了吧,畫畫至今,技術上麵的確每年都在飛速提升,也自認為相對來說比較老練。

可在表達和技術相結合上,她總是覺得自己欠缺著一口氣。

如今站在馬良的畫室裏,她忽然覺得自己的技術好似也拙劣了,如果冇有靈魂撐著,那些技術層麵的炫技,就像會飛速老去的皮囊,變得格外庸俗無趣。

而且,單憑技術層麵,她好像也比不了馬良吧?

咽一口口水,總覺得馬良給她衝的咖啡中的苦味,好像永遠也散不去了似的。

錢衝臉色也不好,最初剛進門時的輕蔑和自得已經逐漸從他臉上抹去,現在剩下的,隻有嚴陣以待的戒備。

他雖然表達上很強,但在基礎技術層麵,始終是有短板的。

之前自己好像也冇怎麽當回事兒過,沈老師為了讓他們沉心練習技藝,不要陷入奇怪的與人攀比的情緒裏,所以大多數時候隻看已經成熟的國內外大畫家的畫,去提升自己的視野唯獨,標定自己的審美,很少帶他們出來看別人的畫展。

這是第一次,錢衝他們被拉到要同台競爭的較強畫家麵前,去看對方的畫。

而不可避免的,再回頭跟自己的作品比較時,孩子們都產生了忐忑和懷疑情緒。

馬良隻是全國參賽畫家中的一個,難保此人之外還有更厲害的,或者發揮超常的。

整個比賽,直入巴黎國美院的隻有一個,擁有麵試機會的再加4個,進《印象派到抽象派》畫展同展覽的總共就10人。

他們三個的命運,到底會如何呢?

彷彿井底之蛙忽然來到廣闊天地般,感受到的不是‘哇,世界好大好漂亮’的快樂,而是‘這個世界好危險,好可怕’的窒息。

即便是一向情緒穩定的陸雲飛,看馬良畫作時,也攥緊了拳。

華婕雖然不需要參加‘上海老洋房油畫展’,但看到優秀的油畫創作者時,也難免感受到壓力。

真正要乾這一行的人,要爭的可不隻是一次比賽,一次畫展而已。

未來幾十年裏,每個活躍在畫壇的優秀畫家,都將是競爭對手。

一幅畫一幅畫的看下來,華婕腦內不斷的分析著馬良的畫法、筆觸、用色習慣、風格、情緒傾向,以及一些缺點和問題。

她像是走進了一個人光怪陸離的內心世界,跟著漫遊一場,走到儘頭時,才發現自己早已大汗淋漓。

這趟旅程的終點,是畫室中,與長桌相對的另一邊,一幅馬良正在繪製的畫作。

這幅畫比4開大許多,又比2開小一點,顯然是他根據自己想畫的東西,自由規劃的尺寸。

畫中是個在舞蹈室裏練習芭蕾的女人,穿著漂亮的芭蕾服,彎腰伸展手臂,輕撫自己的腳尖。

諾大的舞室裏,隻有一個人,和她鏡中的影子。

雖然是半成品,仍有慢慢的情緒傳遞開來——

一位追夢舞者的孤獨,還有那種細瘦的、彷彿一個跳躍就會折斷的腰肢,傳遞著岌岌可危的脆弱感,略顯蒼白畫麵,讓人的靈魂彷彿觸碰到了畫中之人。

華婕彷彿聽到一個疲憊又清靈的聲音在耳邊低訴:

真累啊,真寂寞啊,冇有回頭路的一直跳啊跳啊,真的很害怕啊……

輕輕歎息,她好像也讀到了自己的命運。

每個人求道的路上,大概都是這樣,看著一片白茫茫的前方,和一片黑黢黢的退路,孤身一人,害怕又無助,卻隻能咬著牙往前摸爬。

回頭看到馬良不知何時站在自己身旁,華婕不自覺開口:

“這是你準備參加老洋房油畫展的畫作嗎?”

馬良毫不避諱道:

“是的,再有一個多月,就能徹底畫完吧。”

“……”華婕點了點頭,可幾秒鍾後,她又忍不住轉頭去看對方。

馬良目光依舊從她麵上挪開,看了看自己未完成的畫,他就又丟下華婕,走到了沈佳儒身邊,低聲竊竊,似乎有許多困惑和問題想要跟沈老師探討。

“……”華婕咬住下唇,眉頭皺起。

這次老洋房油畫展,大家要畫什麽,畫的如何,這些資訊對於競爭對手來說,都是絕對保密的。

之前有人給沈老師打電話,聊起畫展來,沈老師偶爾探問參賽者和大家準備要畫的題材,每個人都閃爍其詞不願吐露。

繪畫比賽中,即便是命題畫展,如何解題,如何選角度,這都是最核心的競爭點。

你畫什麽,怎麽畫,表達怎樣的情緒,這些肯定是要對競爭對手保密的,不然對方根據你的東西,去選取專門踩你、壓你的內容,你豈不是很被動?

知己知彼百戰不殆,在繪畫比賽中,也是有用的。

除非向方少珺、錢衝他們仨這樣,同一師門,一起畫畫,大家不會太介意被別人知道自己要畫什麽,再者想瞞也很難瞞得住。

可是,馬良為什麽如此大喇喇的將自己要參賽的畫擺在這裏,給他們認真打量,仔細參觀?

這代表了什麽?

嘴唇抿緊,華婕眉頭已經不僅僅是皺了,簡直已經捲成了一股。

一個人,對競爭對手最大的藐視是什麽?

不是嘲諷和謾罵,不是通過任何手段去擠兌對方,而是根本不把對方當回事。

是完全的不在乎。

是徹底的無視。

馬良根本不怕方少珺他們看到他的畫,對此甚至懶得拿一張布蓋一下自己的畫。

他雖然對沈老師非常之崇拜,但對沈老師身後的幾個學生,的確冇有太過在意。

都是半大的孩子而已,就算得過一些國內小規模畫展的冠軍又有什麽呢,他當年成長過程中,也是冠軍拿到手軟啊。

真的長到他這個年紀,冇有江郎才儘,還能開畫展把自己養活的很好,在國內能稱得上上升期畫家中前五的,那才叫真有點能耐。

馬良成長過來,身邊曾經的競爭對手,大多隕落。

是以,對於十幾歲年紀被稱為‘天才’的人,他見的多了,壓根兒不會太放在眼裏。

而且,馬良雖然比較獨來獨往,但也並非兩耳不聞窗外事,他曾關注過半年前清美雙年展時方少珺、錢衝等幾人入展的畫。

是不錯,稱的上天才,但天才也分三六九等,對於現在的馬良來說,孩子們還是稚嫩了。

華婕敏銳的嗅到了這份不在乎,體會到壓力的同時,也忍不住生出了隱隱的憤怒。

對於馬良這種成年人來說,他們這些少年的成就和才氣,原來是這麽不值一提的嗎?

那其他人呢?這次比賽中會參加的其他人,是不是也是這樣的態度?

清美雙年展中自己獲得的成就,這些對自己來說,格外重要,格外驕傲的成績,對於頂級成熟畫家們來說,是不是也隻是淡淡一笑,當成是孩子們的小打小鬨而已?

華婕有些不服氣。

眸光轉動間,她看見錢衝正站在自己身邊。

躁氣少年麵色不太好看,雖然冇有發脾氣或罵人,可他抿成一條直線的嘴唇,和眼中暗湧的情緒,顯示著他正竭力壓製自己的憤懣。

被刺痛的自尊心和傲氣,在胸腔裏奔騰衝撞,錢衝攥緊拳頭,咬緊牙關。

連身上的汗毛,都一根一根站齊,列陣以待一場你死我活的廝殺。

顯然,他已經感受到了馬良對他們的毫不在意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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