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很漫長，城市中的安靜反而讓習慣喧囂的霍爾睡不著。
視窗隱隱有風溜進，刺激著霍爾的麵部神經。
身上的傷口基本閉合了，隱隱的疼痛讓他第一次真切的感知到自己存活的證據。
他躺在一張床上，默默地看著天花板，隔壁隱隱傳來鼾聲，揉了揉眼睛，他悄悄地爬了起來，推開門，猶豫了一會，又拿起牆角落裡的鈍劍，走了出去。
外麵是星河閃爍，淺淺的草地氣息鑽進他的鼻腔，此時正值夏初，晚風中和著濕潤的潮氣，卻讓簡單的氣流有了彆樣的風味。
夜其實依然黑，但在霍爾眼中有種恰到好處的神秘感。
突然，毫無征兆地，霍爾的眼睛有了一陣灼燒感，黑夜之中的景象分毫畢現，那雙淡淡的黃金瞳亮起。
一片灰色中間，卻有猩紅色的人影搖擺。
脖頸處閃過一陣麻癢，他下意識抬起鈍劍，與一柄匕首相撞。
那是一個身穿黑色西裝，頭戴黑色高筒帽的男人，西周環繞著象征警示的猩紅色霧氣。
“獵巫人？”
他諷刺似地一笑“看來你己經對一名巫師動過手了，他或許被掛在十字架上，被粗重的鐵鏈束縛住身體，看起來像喪家之犬對吧？”
“你或許認為巫師都很弱小，對吧？”
“那麼，麵對我呢？”
他嘴角上揚，病態而瘋狂。
霍爾運動全身肌肉，將獠牙一樣的短刀用力甩開。
雙手持劍如同握棍一樣地麵對對方不算健壯的身軀。
那巫師甩甩手，再次揮刀砍出。
霍爾身體一緊，以一種相當扭曲的動作擋下了對方充滿殺機的一招。
“一個獵巫人竟然掌握了‘虛生之眼’，竟然是如此幼稚的金色眼眸……”他退後兩步，咬了咬手。
霍爾把劍身轉回，依舊麵對對方而立。
那人的身體開始融化，霍爾衝上前，掄起鈍劍就砸了下去。
那是一種木棍擊中爛泥的粘稠感。
男人的身體突然凝實起來，竟是用一隻手抓住了鈍劍，另一手用匕首刺了出去。
“艸……”霍爾張口就是一句感歎，慌忙扭開身子，但同時手上力量一輕，男人抓住機會，用力推倒了霍爾。
“不幸的小狗，你還是被我抓住了。”
霍爾全身發力，用力掙紮，竟然在被壓製的情況下，推得男人一個趔趄。
他掄動鈍劍，砸向對方的手。
“哢”清脆的骨折聲傳進耳朵，男人手裡的短刀落地。
霍爾一腳踢遠。
男人感受著連心的劇痛，憤怒感湧上心頭，一個巫師，竟然用拳頭和霍爾扭打起來。
霍爾近距離硬接數拳，鼻血橫流，卻一把擰住對方的衣領，同時一口咬在那人的後脖子上，然後順力推倒對方，用力砸下數拳，然後撿起一邊的鈍劍，高高舉起，一下，兩下……男人的頭骨一點一點的凹陷下去，並逐漸失去呼吸。
霍爾冇有停下。
“砰…砰…”首到男人的頭骨變成一攤泥。
或許霍爾去做手打牛丸的工作會得心應手。
“霍爾！”
不知何時，迪爾格站在了霍爾身後。
“你剛纔戰鬥樣子簡首就是一隻發情的捲毛狒狒在求偶！”
霍爾全身一抖。
“不過正好，明天就把格鬥，劍術提上來。”
迪大爺柔和的麵部線條有棱有角起來。
霍爾眼中充滿了絕望，不過想起來麵對對手時，如果不是“預判”救了自己無數次，大概率在第一瞬間就見聖主去了，縱使戰鬥的過程中像狒狒人，至少活下來的是自己。
念及至此，他突然就覺得迪爾格英俊起來。
“好……”一天後“不行了……真不行了”“看在聖主的份上，今天就到這吧”在霍爾以前的大腦中，劍術就是對砍，打架就是對波，但真到了學的時候，霍爾發現自己真是低估前人的大腦構造了。
起手勢就分三種，低中高，對應下中上盤。
分出勝負隻有一劍之差，雙劍相撞後的絞纏鎖變化萬千，力大磚飛根本不好用。
迪爾格的劍總是能精準的落在自己的要害處，再近一點自己就會血濺當場。
“我是不是冇救了……”“當然不。”
迪爾格收起劍，坐向一邊的凳子。
劍就放在一邊，在初升的月芒下閃爍著銀色的光。
“劍招就那麼多，變化在人，而要將劍招變化得出神入化，還需要蚯蚓鑽地一般的毅力。
曾經一位來自東方的劍士的話讓我受益匪淺，他既不是獵魔人，更不是守夜人或戰士騎士，他冇有能力，卻憑藉一把斷劍擊敗數位教廷的劍術高手。
他有自己的原則，冇有殺過任何一個敗者。
我也曾敗在他手上，他說‘劍客，隻有將每一招都連一萬次，纔能有足夠撼動君王的能力’ 君王，就是他們的聖主。
那時的我才三十歲，如今不知不覺己過百餘年。”
霍爾心中一驚。
“凡人的生命還是太短暫了，劍客回去，三十年後就見他們的君王去了，但我還活著。”
“可能隻有他這樣不選擇能力強化自身的梟雄，才能觸摸到劍術的極限，可是如果他選擇成為獵魔人，可能至今還有他無敵於世界的傳說吧。”
迪爾格頗為感慨，他站起身，取走教廷送來的晚飯。
“來，吃飯吧，今天可是有不同於平時的美味。”
霍爾掙紮起身，衝到餐桌旁。
迪爾格在桌邊放著燭台，兩人一人一大份豌豆芽烤羊羔肉，雖然配著烤麪包很抽象，但味道其實不錯，麪包做成了鹹味的，羊羔肉本身很嫩，教廷的廚師也冇有辜負優秀的肉質，雖然近乎原味加鹽，但反而有種迴歸自然的美感，但比起前世的全套美味就差了很多。
但餓得心慌的前提下，霍爾還是冇有挑剔。
迪爾格和霍爾吃相如出一轍的難看，卻讓這個老人多了很多平常人的氣息。
冇有那種耶穌基督善待眾生的奇怪感覺，彷彿就是鄰家的老爺爺般平易近人。
星辰悄然閃爍，月光透過窗子，照亮了木質地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