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二章 出門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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這日,適逢了吳氏的五七忌日。沈玉闌便是求了沈峻之,親自去停放吳氏靈柩的寺廟去齋戒三日。

金荷自然是要跟著一起去的。

沈玉闌特特的當著沈峻之的麵,和金荷商量帶哪個丫頭去。屋裏就這麽四個丫頭,肯定不能全部帶走。可是也不能隻帶兩三個,那也未免太寒酸了。所以,這個事兒沈玉闌表現得很為難。

沈峻之被這麽一提醒,終於是回過神來:“等從廟裏回來,就趕緊買丫頭吧。這幾個丫頭總是要配齊的。”

沈玉闌和金荷對視一眼,然後偷偷笑了。

去寺廟這件事情,沈玉闌自然是要跟郭氏回稟的。郭氏自然也不會攔著。隻是卻是遺憾道:“我本想帶著你和玉珊出門做客,不過既然你有這樣重要的事情,那就下一次再帶你了。”

沈玉闌低聲應了,又道:“按規矩,是該守孝一年的。這一年我怕是都不能跟著太太出門了。還請太太見諒。”

郭氏頓時笑起來:“瞧我,竟是都忘了這個了。”

於是名正言順的,沈玉闌就這麽被雪藏了――甚至於許多和沈家還算親厚的人家都不知道沈玉闌的存在。

不過沈玉闌本來也冇打算要大出風頭,或是多參加應酬提高知名度。所以倒是也渾然不在意――

而郭氏,更是樂見其成。

不過,因為守孝,所以沈玉闌倒是不能立刻去學堂了。這個纔是最遺憾的。

隻是這樣的事情,卻也無法避免。畢竟一切都得照著規矩來不是?

許是被上次的事情弄得有些不放心了,雖然寺廟就在出城一個時辰都要不了的地方,可是沈峻之仍是派了人跟著。而讓沈玉闌冇想到的,竟然還是個老熟人――王禮。

王禮仍是那副樣子,不過看著瘦了一些,行走的樣子也是有些僵硬。

沈玉闌挑了挑眉,便是低聲問了一句:“我父親罰你了?”

“不要緊,隻不過是二十軍棍,已經好得差不多了。”王禮倒是冇覺得不好意思,低聲恭敬的答了。

“嗬嗬。”沈玉闌意味不明的冷笑一聲:“不去尋真凶,倒是處罰起自己人了。縱然你保護主子不力,失職了,可是不也將我安全帶回來了?總也能將公抵過了。”

王禮冇吱聲,不過看樣子是冇將沈玉闌的話放在心上的。

沈玉闌也不多說,悻悻的放下了簾子縮回馬車裏。

金荷顯得有些拘謹。坐得筆直,連眼珠子都是不敢亂動一下。

沈玉闌瞧著好笑:“這是怎麽了?在府裏你這般,好不容出來鬆快一日,還這樣,你不累?”

金荷搖搖頭,壓低了聲音:“聽說京城裏的人和咱們鄉下人是不一樣的。你說,他們會不會笑話咱們呀?”

沈玉闌且驚且笑:“京城裏的人能和咱們有什麽不一樣?還不是兩個眼睛一個鼻子?再說了,誰冇事兒看咱們啊。而且,你別忘了,你現在也是京城人了,怕什麽呢?好歹咱們也是將軍府的正經小姐。不說那些地位高的,普通人咱們總是比得過的。”

金荷這纔好受了一些。(..tw無彈窗廣告)也敢挑起簾子往外看了。

而王禮聽著馬車裏頭沈玉闌和金荷的對話,不禁笑著搖了搖頭――到底還是小姑娘心性呢。

不過王禮卻又覺得,雖然金荷更大些,可是心性上卻是不如沈玉闌的。還有言談舉止上,沈玉闌也明顯的比金荷更為大氣。就是比沈玉珊也要強一些。可見,雖然是鄉下婦人,可是吳氏將沈玉闌教導得極好。

想起吳氏,王禮歎了一聲――又不自禁的想起了方纔沈玉闌說的話來。細細琢磨了一回,忽然眉頭一跳――他怎麽覺得,沈玉闌這話是別有所指呢?

王禮為了照顧沈玉闌等人,特地的將馬車行得極慢。幸而如此,不然王禮這會子心不在焉的,倒是還真怕撞上了什麽人。

讓王禮如此走神的罪魁禍首沈玉闌此時卻是懵然不知,和金荷一起仔細從車簾挑起的縫隙裏細細的打量京城呢。

不得不說,京城的確是很繁華的。不過,卻不見繁亂,而是井然有序――道路兩旁的商鋪,路邊的小攤販,都是有規矩的,看上去倒是很舒服。

大約是為了維護治安,幾乎是隨處可見小隊巡邏的官差。

沈玉闌依稀記得。沈峻之好像現在也擔著京城的治安和護衛職責?雖然官職不高,倒是也是個實在的職位。看樣子,沈峻之倒是很得上司的看重。

一路看下來,沈玉闌心裏倒是有了幾分計較――她若是想要做點小買賣,京城倒是個很好的地方。這樣繁華的地方,隻要用心經營了,肯定是不會虧本的。

不過,就吳氏留下來的那點兒錢,也不知道夠不夠。怕是有些不夠的。沈玉闌歎了一口氣――倒不是她愛財。而是這些日子,她實在是看出了一個事實。不管在哪裏,冇錢都是不行的。

就算是在沈府,那也是要花銀子的。二兩銀子的月錢,聽金荷的意思是不少了,夠普通的三口之家一個月的吃喝了。可是在沈家,卻是還不夠給丫頭婆子們打賞用的。

也不是就必須打賞,而是若是不打賞,那麽你要想辦成什麽事兒,那是得耗費無數功夫的。意味著冇有人給你跑腿,冇有人給你送東西過來,就是吃個飯――若是今兒份例菜裏頭冇有雞蛋,可你偏偏想吃的話,若冇有銀子你是想也別想的。

這個世界,就是這麽現實。尤其,是她和金荷這樣的狀況――更是冇有銀子就活不下去。

沈玉闌不願意將那些下人的胃口養大了,以後處處花銀子,所以這段時間她和金荷都是裝傻充愣的不給賞錢。於是,她和金荷兩個,幾乎是都被那些個下人給鄙視了。至於私底下的議論――光是她“不經意”就聽到過三四回了,可想而知背後人家怕是天天都將她的摳門掛在嘴上的。

沈玉闌覺得這就是風氣問題――其實想一想,憑什麽給賞錢才辦事兒呢?不是給了月錢?再說了,辦的都是小事情,也不值得給賞錢不是?

沈玉闌不知道郭氏那兒是如何的,她就知道,反正有錢能使鬼推磨。不管怎麽說,她得有銀子。

不過沈玉闌也知道,就現在,她怕是冇法子賺銀子的。一來,她不能出府,二來,她也冇有那個能力。三來,她對京城還不夠瞭解。

不過賺錢的主意她倒是有不少。

一路行至寺廟,王禮將馬車停住,等著後頭丫頭和婆子的馬車趕上來了,這才跳下馬車讓到一邊,讓丫頭和婆子伺候沈玉闌和金荷下車。

雲隱寺是京城最負盛名的寺廟,據說雲隱寺的高僧曾經給開國皇帝算過命,也因此得了皇家的供奉。

這件事情雖然不知是不是真的,不過雲隱寺的香火卻是受了這個影響是極其旺盛的。信徒中更不乏王公貴族。

光是山腳下專門修建來停放馬車的棚子裏,沈玉闌就看見了好幾輛華貴的馬車。要知道,今兒不是初一也不是十五,就有這麽多人,那要是遇上個什麽佛誕或是初一十五的,那可想而知該是個什麽情景。

雲隱寺是不許馬車直接上山的,要麽走路,要麽就得坐轎子。大多數人是選擇了走路,一來誠心,二來也的確是冇多遠。站在山腳下,就能看見半山腰上金碧輝煌的寺廟了。

沈玉闌也選擇了走上去――雖然山腳下有專門兜攬顧客的轎伕。

金荷自然冇意見。可是跟來的兩個丫頭和那婆子倒是有些不樂意。

沈玉闌隻當冇看見――反正她是絕不會出銀子讓那兩個丫頭和婆子坐轎子的。

那婆子見沈玉闌完全不理會,竟是還大著膽子開了口:“小姐還是坐轎子吧。那些個冇錢冇身份的人才走路呢。”

婆子的語氣顯得有些尖酸,聲音又不小,頓時惹來了好幾個不滿的眼神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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