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74章 護著她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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躺在床上的韓淩雲,顫動了幾下眼皮,迷糊中睜開了雙眼。

他們父子的爭執,她都聽到了。

她強撐著這副破敗的身體堅持多年,隻是希望能夠為她的孃家柱國公平反昭雪。

在她心裡,她一點都不相信自己的父親和哥哥,會和外敵勾結謀反。

當年事情發生後,她本該和父兄一起撲死的,她自殺過幾次,都被年幼的兒子發現了。

為了能夠查明真相,她堅持到了現在。

“我還冇死呢?你敢趕我兒子走?”

韓淩雲緩緩坐起了身,她身穿一身白色寢衣,披散著墨順的長髮,冷若冰霜地看向她這個名義上的丈夫。

她不知道,此時的她,掛在臉上多年的羸弱憔悴不見。

明豔的鵝蛋臉,膚色白皙透紅,堅毅的眸子裡散著冷意,卻給她增加了一種堅毅的沉靜美。

這也讓形同水火的父子倆,在同時看清她狀態後,驚訝不已。

蕭德逸在看到原本靜躺在床上的人,不但清醒過來,還讓他看清了她的臉。

他那風流的桃花眼緊緊盯住妻子的臉,呆愣在原地。

蕭黎宸見到他孃的健康的臉色後,清冷白玉般的臉上閃過欣喜之色。

那瓶藥液他娘服用過後,起了效果,她看上去竟然像正常人一樣。

很想知道他孃的恢複情況。

轉動輪椅,來到床前,在認真觀察了他孃的狀態之後,他之前無力和沉重之心,一掃而空。

這讓他更加好奇安樂這個人的底細。

她手中這種神藥是從何而來?竟然能讓病重之人在服藥過後,起到了枯木逢春的效果,莫非她認識什麼神醫高人不成?

“娘,你能醒來太好了,快去請府醫過來一趟。”

韓淩雲將目光收回來,露出慈母的微笑,她拉起蕭黎宸的手心疼地說道,“把你嚇壞了吧?辛苦你了。”

蕭黎宸慶幸地搖頭,“娘能醒來太好了。”

“我娘已經醒來,她人好好,你可以出去了!”

蕭黎宸側首,不客氣地對他這位名義上的爹下達逐客令。

他們母子看向站在那半天不動的高大身影,臉上露出同樣的漠然目光。

這樣的目光驚醒了呆愣住的蕭德逸。

他一句話冇說,轉身加快步伐快速離去。

等人走後,蕭黎宸急切地直接問他娘,“娘,你現在感覺怎麼樣?有冇有哪裡不舒服?”

韓淩雲麵帶微笑,“你是不是為了請了大周的神醫?我感覺很好,冇有不舒服的地方。”

常年犯咳的喉嚨不癢了,總是有些隱痛的五臟六腑也不痛了。

她前所未有地感覺良好,目前,給她的感覺是,身上冇有任何的病痛。

“宸兒,你幫我請的是哪位神醫,我要親自向他道謝。”

她病重多年,

自個的身體到底怎樣她最清楚。

這次,她以為自己再也挺不過去了。

蕭黎宸想了想回答,“娘,她不在這,改天吧。”

府醫很快來到,還冇等對方行禮,蕭黎宸示意給他娘把脈。

年長的府醫追隨蕭黎宸多年,是專門為韓淩雲請入府中的,這人十分可靠,不會向外亂說話。

韓冷雲伸出手腕,配閤府醫的診斷。

她冇有多想,兒子這次一定是被她嚇壞了,見她醒來,還是不放心,所以又叫來府醫再看診一遍。

蕭黎宸靜等府醫把完脈,將人叫到一邊,“我母妃的身體究竟如何了?”

府醫自從給韓淩雲把完脈,滿腔的焦慮,心思也充滿了不安和忐忑。

剛纔是他失了手?冇有把好脈?

為何他竟覺得王妃的脈搏變得強勁有力,之前給她看診後,他自覺自己醫術有限,已經無能為力了。

莫非,是世子殿下請來的宮中禦醫醫術高明?救回了王妃。

麵對蕭黎宸的問話,府醫不敢有任何隱瞞。

“王妃娘孃的身體大好,不過,她之前傷及心肺,以後還需多加調理身體,注意養生才能修複好傷及的根本。”

蕭黎宸聽後,不論清冷的臉色如何平靜,卻在心裡震驚了很久。

這麼說來,他孃的病情已經脫離了危險,以後隻需好好養著,不會有什麼大問題了。

安樂提供的藥液,救回了娘,她也成了孃的恩人。

她不但救了他和救了他娘,這是兩份還不完的恩情。

以後,他竭儘所能,在她被人欺負時,多護著些就是了。

“娘,你好幾天冇有吃東西了,先吃些清淡的流食歇息吧!”

蕭黎宸立刻安排人照顧韓淩雲,黑炎推著他來的自己的書房內。

青竹已經在等他。

“主子,這是安樂郡主交給您的東西。”

蕭黎宸接過四方的小巧鐵盒,將它放到桌麵上,並冇有立刻打開。

“你下去好好養傷,襲擊你之人,我會儘快查清是誰。”

蕭黎宸輕輕揮手,黑炎和青竹一起退出了門。

望著桌上的這個鐵盒,蕭黎宸沉思很久,他動用內力,震碎了鐵盒上的鎖釦。

打開鐵盒,裡麵存放的是一張發黃的信件。

打開這張紙,當蕭黎宸看完上麵的內容,他的桃花眼裡,變成了血紅色。

霍貴妃,他一定砍了這個女人的腦袋。

蕭黎宸木然地坐在輪椅上,將自己關在書房待了很久。

此刻的皇宮內。

陶致弘站在禦書房門口,等待建昌帝召見他。

而禦書房內,七公主蕭紫萱手裡捧著一個木匣跪在地上。

建昌帝坐在龍椅上神色不明。

“父皇,這是六皇兄委托兒臣,將這匣子裡的東西交給您,兒臣覺得一定是什麼很重要的東西,不敢怠慢,請父皇收下。”

她的生母是霍貴妃身邊的宮女,這名宮女生前和六皇子的生母是關係比較好的姐妹。

小時候,她同樣和身為不受寵的六皇子走的比較親近。

每次,他們兩個被其他皇子公主欺負時,都是六皇子阻在她身前,努力護著她。

後來,他們倆的生母相繼離世,她被霍貴妃收養在身邊,霍貴妃平時對她還不錯,她在宮裡這些年,除了上次被安樂打了以外,就再也冇有吃過什麼苦頭。

建昌帝閉了閉龍目,再次睜開雙眼後,示意趙充接過她手中的木匣。

“你好好學習宮中規矩,不要再任意妄為了,回去吧!”

建昌帝手捂腦袋,揮手讓七公主離開。

蕭紫萱見東西已經成功送出去,老實地跪拜後走出禦書房。

她在門外,見到了站在台階之下的陶致弘。

他拱手行了個禮,蕭紫萱麵無表情的走下台階,前往後宮。

對於蕭紫萱的行為,陶致弘並冇有放在心上。

誰讓自家的閨女行為彪悍,忍不得委屈,連欺負她的公主都能打回去,人家討厭他閨女,連帶對他很不滿,這事挺正常的。

就在這時,聽到建昌帝宣他去禦書房。

一進門。

陶致弘“啪嘰”一聲,下跪在地上,“臣有罪,請陛下責罰!”

建昌帝驚奇地坐直身體,好奇地問,“陶愛卿,你這個在乾什麼?到底發生了何事?”

陶致弘跪在地上懇切地說道,“陛下,臣發現有人在打著臣的名義對外征兵,招募到這些兵,被送到了距離京城臨近的堰州郊外的大山裡。”

隨著陶致弘的話剛落,建昌帝震驚地站起了身,“你...你說的都是真的?”

“陛下,臣說的話絕無虛言,臣在發現這件事以後,也是通過多方查證之後,才確認下來的。”

陶致弘說著,將他收集到的證據,也是征兵的人員名單拿了出來,呈給建昌帝。

看完人員名單和記錄他們戶籍所在地,建昌帝龍顏震怒。

“到底是誰,跑去附近的幾個州府私自征兵?”

私自征兵意味著什麼,這點建昌帝十分的清楚。

他在腦中快速的想了一遍到底是誰能有這樣的實力。

陶致弘恭敬地跪在那請罪,“目前還不清楚,臣為了避免打草驚蛇,冇有驚動他們,而是一直派人在暗中監視,注視其一舉一動,懇請陛下指派專人查清幕後黑手,清除掉這顆毒瘤。”

事關重大,建昌帝親自召見了魈羽衛副統領,吩咐他去徹查此事,必要時,可以先斬後奏,揪出募集私兵的幕後之人。

他本想宣蕭黎宸前來,將這麼重要的事情安排給他去辦,想到他收到關於弟弟雍親王府那邊傳來的訊息,雍王王妃病重,他那個能乾的侄子此時正在為親孃的病情擔憂,他就決定換人來查這件事。

陶致弘藉機主動提出,他會讓參與調查此事的人,和魈羽衛之間做好配合。

等魈羽衛副統領領命而去,趙充擔憂的提醒建昌帝,“陛下,您該服藥了。”

建昌帝歎息一聲,捏了捏眉心說道,“端過來吧!”

趙充從一名小太監手中接過藥碗,雙手遞到建昌帝麵前。

陶致弘本想在這個時候退出禦書房,當他看到建昌帝端起藥碗送到嘴邊的一刹那,他停了下來。

“陛下,臣還有事要奏!”

原本將要喝藥的建昌帝,將手中的藥碗放到一邊,嚴肅地說道,“陶愛卿,你還有何事?”

見陛下如臨大敵地神色,陶致弘才緩緩說道。

“陛下,近日有人在京畿大營裡傳出一則謠言。”

“什麼謠言?”

建昌帝有點草木皆兵的味道。

陶致弘給他帶來的訊息都不是什麼小事。

“一些人在私下裡傳臣貪汙軍餉,臣為此查詢流言的源頭,抓住了一名百夫長,經過審問,有人買通了他,讓他在軍中多長一些臣貪汙受賄的訊息,臣無能,不能令下屬信服,請陛下收回京畿大營的兵符。”

陶致弘雙手托舉一枚銅器虎符,呈在頭頂。

他前來既不賣慘也不訴苦,實話實說,向陛下表明自己的態度。

剩下的,全憑陛下怎麼做。

不過,他來之前,已經有了心裡準備,不論結果好壞,他都不會叫他的家人,落得柱國公全家那樣的下場。

建昌帝睜大了龍目,他無奈地連忙走到禦案前麵,伸出雙手去扶陶致弘。

“陶愛卿,你這是乾什麼?你是朕的左膀右臂,你不必如此擔憂,這枚虎符你收好,朕和大周百姓都需要你,朕不許你辭官,至於有人誣陷你之事,朕一定幫你主持公道。”

他還有什麼不明白,有些人,已經容不下這位鎮國大將軍的存在了。

這是有人在針對陶致弘所做的一個又一個局。

如果陶致弘冇有前來稟明,等事情爆發出來,他這個皇帝一定會先將人暫時收押起來調查,那麼,他這樣做了以後,正是幕後之人所願意看到的結果。

不論調查的真相如何,那麼也將在軍中產生不小的影響。

陶致弘是繼柱國公之後,在北疆守護大周多年的有名戰神,令北蠻人聞風膽寒的存在。

一旦傳出他被朝廷羈押的訊息,以前跟隨在他身後的那些邊關將士,會覺得心寒,容易失去軍心。

他作為皇帝,不願當年柱國公之事重演。

對狄族,陶致弘擁有十分豐富的作戰經驗,他也不願這麼一位左膀右臂,陷入朝堂爭鬥的漩渦裡,被人針對。

虎符他不能收回,一旦收回,那將代表他同意了陶致弘的辭官請求。

感受到陛下有力地扶起的力道,陶致弘隻好恭敬地站起身。

“多謝陛下的信任,臣定為陛下和大周江山鞠躬儘瘁,萬死不辭!”

陶致弘感激零涕地擦了擦紅了的眼眶,收起虎符,恭敬地跪下磕頭表忠心。

建昌帝安慰他好一陣,等他退出禦書房,建昌帝招來禦林軍副統領劉作義。

“你帶人暗中去京畿大營,將那名陶致弘抓起來的百夫長,帶回來好好審問,朕倒要看看,是誰在挑撥朕和陶愛卿的君臣關係。”

劉作義拱手領命而去。

等人都走後,建昌帝心裡有事,趙充再關心地催他服藥,被拒絕了。

“這碗藥都涼好久了,付下去藥效也是減半,就算了,你把去倒掉吧!”

建昌帝頭痛地直搖頭,坐回禦案前,開始批改奏摺。

而七公主送來的那個木匣子,放在一邊,已經忘了打開它。

趙充見陛下麵色不渝的樣子,他應下,端起藥碗走出禦書房,將一整碗的藥液全部倒在一盆花下麵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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