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37章 誰第一個

-

青雷遊離於水。

轟然爆裂。

可憐蘇牧貴為京都第一等,一身本事堪堪使出幾分,便被陳長安毫不講理的炸雷,炸的倒飛出去,跌落數丈。

陳長安玄離回鞘,不再看蘇牧,而是悠然站在場中,望向神色凝重,一臉戒備的各州甲子,笑問道:“還有誰要講道理?”

懾於炸雷威勢,一片噤聲。

“陳長安。”

爬起來的蘇牧一聲暴喝,八品通幽大圓滿的氣機沖天而起。

“仰仗符器之威罷了,算得什麼本事。”宋守濂見著蘇牧還要出手,緊隨著出聲點破陳長安劍勢古怪。

世間符器,至少也需得三品神遊真君才能製作,往往可遇而不可求。場中乾榜,大多隻有一件貼身符甲用以保命,符器尚且難得,更何況於符劍。

自那位離州主人之後,劍為百兵之首,自此符劍尤為難得。

“有本事鬆開符劍,以道法對道法。”馮玉學看了眼齊萱萱流動的眸光,心頭火起,也開口道。

謝元佑和聲道:“宮主賜劍給你,可不是讓你來壞規矩的。”

陳長安撇了撇嘴,環顧四周,輕笑道:“這便是你們講的道理?”

此時蘇牧一步步走到場中,氣機已至巔峰,手指道法更是拈動六百四十手。

相隔三丈。

三丈內,天落小雨。

滴水成劍。

水劍密密麻麻。

小雨不斷,水劍不絕。

“我自修行起,就是第一等。覺靈也好,點竅也好,便是通幽,也不曾輸過敗過。陳長安,便是你符劍在手又如何?世間大道三千,旁門八百,我自一指破之。”

蘇牧起手,水劍隨指而動,劍射蓄養氣機的陳長安。

“話太多。”

陳長安麵對萬千柄飛劍,毫不在意。

手中玄離驟然出鞘,出鞘便已是留了餘地的當歸。

三丈內雨水懸停。

靜止一息。

陳長安不用去四周天地靈力,隻以自身氣機為填充,玄離於水劍中,快速突進。

右首位大紅衣看了眼,少去謹慎自製肆意張狂的白髮,古波無驚的心底,竟微微有了絲悵然若失的恍惚。

手指緊了緊袖中銅釵,心有所感,她抬眸朝著那抹充滿敵意的目光看去。

宋家嫡女,正遠遠地看著她。

那雙狐媚的眼神裡,滿是冰冷。

見她看過來,宋青瓷嫵媚地笑了一下,無聲道:“他是我的了。”

陳太平性子清冷,世間之事,除去夫人和公子外,皆不繫於心。從不曾去在意他人如何,可此刻,見著宋青瓷的那句話,心底無名火起,袖中小藏劍鳴一聲,三千劍氣瞬間噴發而出,一劍擋在陳長安玄離之前。

場中劍氣縱橫。

當歸劍勢消散。

陳長安劍勢迴轉,畫圓守拙用以抵擋,瞬間退走數丈,眉眼陰沉。

所有一切不過一息。

一息之後,陳長安立在場中,看也不看大紅衣,隻是問向神色複雜的蘇牧,“再講道理?”

蘇牧臉色變了數變。

這個怪胎,不僅氣機綿長的不可理喻,劍勢也一高再高,完全不知儘頭。

他修行至今,同輩之中,不是說冇有敵手,中宮那三家,離州大紅衣,武周李漁,西魏慕容自在、拓跋般若,這些都是當世最頂尖的年輕一輩,可以不去想,可如今被一個區區草芥出身的陳長安給壓著打,心底著實不甘。

除去不甘,也還有著絲絲不可說破的惶恐。

誰都覺著陳長安是仰仗手中那邊符劍,可唯有他清楚,那才那幾若通玄的劍勢,並無多少符劍的作用在。

果然還是宮主說的對啊,世間福緣深厚之輩不知凡幾,他一直困在京都,有些坐井觀天了。

蘇牧也不多話,轉身就走。

京都第一等的甲子都被陳長安踩下,方纔出言的甲字就有些坐立難安了。

禮部尚書何書言可不想見著聯宴被攪了局,當即和顏悅色,打了個圓場,笑道:“果然不愧是學宮甲子,這一場切磋下來,看得老夫心潮澎湃,不能自已啊。都是年少氣盛,一時意氣之爭罷了,說話做事,諸位都不要太過計較啊。”

旁邊樞密院的同知樞密院事,以及右諫議大夫此刻也趕緊開口打個圓場,要將此事揭過。

甲子之爭,事涉連山道藏的法統之爭,比起兩山間的香火之爭,凶險之處也不遑多少,他們可冇得興趣摻和進去。

陳長安周身氣機不收反漲,竅穴繼續坍縮炸雷,經脈炸雷,符篆炸雷,起手守拙,轉眼便將是毫無保留的當歸。

陳長安並不看她,隻是問道:“陳太平,你也要講道理麼?”

劍指小藏。

小藏後,大紅衣眸光微微黯然。

竟看也不看自己了。

她嘴角勾起一抹譏誚笑意,小藏收入袖中,淡淡道:“不值得。”

陳長安哦了一聲。

大紅衣都不出手,原本有些坐立不安的眾人哪裡還坐得住,頓時就要鳥獸散了。

再怎麼自負,也得審時度勢。

捫心自問,陳長安最後那手嚇人的劍意,誰能說就一定抵擋得住?

再不走,留下來跟他講道理?

不顧三院大人如何挽留,眼下先避過這個風頭再說。

陳長安立在場中,環顧四周,笑道:“怎麼,我一來你們就要走?這是什麼道理?我青州甲子不配跟你們坐一起了?”

玄離劍氣煌煌,大有一言不合,即將出劍的威勢。

“你妄想一人抵擋所有甲字嗎?”馮玉學怒聲喝問,意圖將所有人拉攏一起。

宋守濂語氣不善,“陳長安,仗著符劍壓下蘇牧,就真覺著世間無敵了?”

金無咎喜慶的臉上,滿是笑意,“離州殿下一人就足以鎮壓你。”

“有本事,跟我們一起講講道理!”謝元佑出聲譏諷。

“陳長安,好好想一想,這麼多人,你擋得住麼?”

場中甲子二十六,甲字更是百人。

人多勢眾,何懼區區一個青州甲子。

他們鐵了心要攪黃這場聯宴,就不信陳長安真敢出手。

陳長安好似真認真地想了想。

手中當歸卻繼續凝勢**分,隻差最後一絲。

他終於開口,有些唏噓道:“實話實說啊,我眼下隻能出最後一劍了。這一劍也冇什麼了不起,不過殺一兩個人還是可以的。至於殺誰,在座跟我有緣的不少,我也不是心狠手辣之人,隻能看看誰跟我第一個無緣,那就殺誰了。”

“彆覺著我不敢殺人,你們也看出來了,我這滿頭白髮,命相早夭,反正時日無多,走之前能帶走幾個,也不算太孤單啊。”

他說著,當歸劍勢已成十分,比之方纔,更要強悍數倍。

他握劍笑道:“來,我看看,誰第一個。”

-