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75章 受益匪淺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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道藏學宮的山,自然不會像之前在青眉那般,隻要走上石階,就能直達山頂。

山試的登山,需得以自身靈力氣機為支撐,在道藏學宮的陣法之中,一步步,步行而走,直至山頂,絲毫取巧不得。

陳長安不理身後聲音如何,抬步踏上石階,步子剛落,身形便如井中水月,輕輕一晃,瞬間消失。

李漁和陳太平緊隨其後。

方纔出言譏諷的幾人,看著三人消失,都對視一眼,均能看出彼此的意味深長來。

就算讓陳長安先走一段時間又如何,少去符劍可以仰仗,不過是氣機悠長些的九品罷了。他們可都是貨真價實的八品,無論是境界修為,還是人數之上,都絕對穩壓陳長安一頭。

山試之中,隻要他們遇上了,有的手段,去折磨羞辱他,乃至殺人。

陳長安將這些人儘數記住,殺心已起。

他腳步剛踏上石階,身形便一陣晃動,整個人好似重新進入了一片天地,還未站定,就有一柄飛劍破空刺來。

鋒刃之上劍氣四溢,他剛閃身躲過飛劍,地麵又有數柄長槍突刺,左右彎刀橫斬。

頃刻間,便已是殺機四伏。

陳長安手指拈動,撐起一層水障繞在周身,抵擋住槍刺刀砍,感應了一下,這些刀槍其中的力道不過覺靈境氣力,倒也不用太過在意。

打量了一下四周,此時上下八方,一柄柄兵器浮空而出,鋒刃直指陳長安,全部發著幽幽寒光。

乾兌為金,金利萬器。

兵戈如雨。

數百柄兵器,就算是覺靈境的氣機,也足夠讓一般九品頭疼了。

這時,李漁和陳太平的身影也先後顯露,李漁撐了個火字法訣,將近身的兵器儘數熔化,走到陳長安身邊。

大紅衣則要輕鬆愜意的多。她一進來,也不撐任何道法,兩根手指輕輕夾住一柄突刺過來的長劍劍刃,微微用力,那柄顫抖不止的黑色長劍便臣服了般,不再動彈。

她伸手握住劍柄,隨意揮舞兩下,兩道暴烈的劍氣破空斬出,周身十丈內所有兵器紛紛破碎,頓時為之一空。

也不看陳長安,她隻隨手揮劍,霸道的劍氣絞碎四週一切,一襲紅衣,慢步向前。

陳長安一直知道陳太平很強,當初每日餵養一劍時,即使大紅衣不曾傾儘全力,也還是將他打得狼狽不堪。

那個時候他白日練劍,晚間揣摩完大紅衣所有出劍細節動作後,偶爾也會生出不知天高地厚的念頭,總有一天也要將這襲紅衣打翻在地,再叉著腰張狂大笑,看著她被打哭的臉問,陳太平,我之劍道如何?

在沈苑劍斬妖僧,創出一招春水後,他更是自覺當今劍道之上,他已可睥睨他人。可如今看著她隨意揮劍,便有如此聲勢,陳長安心中那股小覷之心頓時消散,再看向大紅衣時,就更要謹慎的多。

果然,離州主人的嫡傳,眼下,遠不是他這種僅靠自己修行,走一條羊腸小道的人,所能比擬的。

陳長安收起道法,跟在大紅衣身後,樂得她在身前開路,自己則是眯起眸子,金光點染,仔細觀察著大紅衣出劍的細微動作,不肯放過絲毫。

李漁撇了撇嘴,安靜跟在陳長安身邊。

一路向前。

越往後,紛飛而來的兵器便是愈發鋒利,兵器之上的氣息也愈發強悍。

走到七十二裡地時,已有十萬兵器當空,陳長安能明顯覺察出每一柄兵器上,都有著不弱於八品氣機波動。

可哪怕兵器再多,氣機再雄渾,威勢再凶狠,陳太平依舊輕鬆一劍。

一劍又似千萬劍。

十丈之內,所有兵器紛紛破碎,湮為飛灰。

“她能一劍複一劍,出劍到現在,氣機依舊不見絲毫衰竭,想來應該是圓滿點竅,儘數通幽,完美築蘊了。還真是有當年那位離州主人的幾分風采啊,一劍在手,世間一切都入不得眼去。”李漁看著身前的大紅衣,輕聲道。

也隻有將體內三百六十五竅點滿,十二正經八條奇脈完全貫通,再將所有靈力彙於神闕,中宮、泥丸,以三處丹田為根本,壓縮靈力,回築三百六十轉,纔可能有如此綿長靈力,也纔有可能圓一顆無暇金丹。

她哪怕再不喜歡大紅衣,也不得承認,這個女人隻怕已在下三品境,全部做到了極致。

唯有如此,才能在麵對幾乎是無窮無儘的兵器,明知無論斬碎多少,一息之後會完全恢複,甚至每破碎一次,兵器上的氣機會渾厚一絲的情況下,也依舊不躲不避,隻以一柄普通長劍,漫步七十二裡。

陳長安對李漁的話,認同地點了點頭。自覺跟隨陳太平這一路,卻是比以往六千裡路中,還要受益匪淺些。

等到大紅衣再次斬碎十丈內兵器,往前走出幾步,她手中黑劍頓時消散,而原本懸浮於空的兵器也全部化為飛煙,四周重新幻化成了一片看不到邊際的黃沙之地。

陳長安站在黃沙之上,打量一眼。

七十二裡大漠流沙,十萬顆懸空浮石。

坤艮為土,沙石俱下。

大紅衣步子不停,走在流沙之中,輕若飄羽,一步便能飄出幾丈開外,麵對空中落石,也毫不在意,以手起劍勢,周身便生無數縱橫劍氣,直接將十丈內水缸大小的落石劈開斬碎。

陳長安依舊取巧,手指拈了個秘法,腳底竅穴靈力湧動,每走一步便凝結一片冰層,跟在大紅衣十丈內。

走出幾步,回看了眼氣鼓鼓的李漁,略一猶豫,他回身拉過火屬靈力的安樂公主,帶著她直追身前不斷飄遠的大紅衣。

“事先說好,要是等下她要搶走我的甲子第一等,你得出手。”陳長安一邊說著,一邊緊盯著大紅衣的劍指動作,細細揣摩。

他先前也能做到以指為劍,但一身劍勢隻能使出百之一二罷了,眼下見著陳太平的動作,隻覺眼前一切豁然開朗。

李漁酥手被他抓住,也不去計較他說了什麼,歡喜地嗯了聲,隻覺手心一片溫暖。

起初落石隻如水缸,後來便如小屋,再後來就有十丈大小。

落石越大,腳下流沙下陷越快。

即使強如大紅衣,走到現在,出手間也已有了幾分滯緩。

陳長安專心跟在十丈內,不動聲色地看著,不緊不慢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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