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44章 生死由命(二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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酒過三巡,菜過五味。

當酣暢淋漓的洛天瑾在謝玄的攙扶下,晃晃悠悠地準備離席時,眾人大都已酩酊大醉,有人趴在桌上昏昏欲睡,有人手舞足蹈,有人胡言亂語,揚言再飲三百杯,堂內堂外三五成群,熙攘不堪,場麵十分滑稽。

“醉了!真是醉了!”

麵對前仆後繼的勸酒者,臉色漲紅的洛天瑾一邊向堂外走去,一邊連連擺手道:“洛某今夜已喝的忘乎所以,隻恨不知今夕是何夕?今年是何年?讓諸位見笑了……”

“哈哈……”

洛天瑾言語詼諧,不禁引來一陣大笑。

“明日是臘八節,洛某有一件天大的喜事要向諸位宣佈。”洛天瑾一邊打著酒嗝,一邊囫圇不清地笑道,“希望各位替洛某做個見證,洛某必將感激不儘……”

“洛盟主何必故作神秘?”有人起鬨道,“誰人不知洛盟主明日嫁女,我等早在來此之前便已收到喜帖,對不對?”

“不錯!看來洛盟主真是喝醉了,否則也不會說出如此糊塗的話。”

“哈哈……”

伴隨著聲聲調侃,人群中再度傳出陣陣鬨笑。

其實,柳尋衣和洛凝語的婚事被取消並非秘密,在場也有不少人風聞。隻不過,洛天瑾身為東主尚未宣佈,其他人身為賓客更不便直言。因此,一個個揣著明白裝糊塗,皆是逢場作戲罷了。

“不對!不對!”洛天瑾吐著酒氣,醉醺醺地說道,“我另有一喜……”

“哦?”唐轅眼珠一轉,好奇道,“敢問是何喜事?”

“容洛某賣個關子,先不告訴你們……”洛天瑾神秘兮兮地說道,“待明日一早,你們自會知曉,嗬嗬……”

“既然如此,我等便翹首祈盼到天明,沾一沾洛盟主的喜氣!”

“哈哈……一言為定!”

說話的功夫,洛天瑾忽然腳下一絆,若非謝玄及時攙扶,非狼狽地摔一跤不可。

見此一幕,眾人不禁麵露擔憂,爭先恐後地勸道:“洛盟主醉了,快請回去歇息!”

“洛某不勝酒力,慚愧慚愧!”洛天瑾斷斷續續地說道,“諸位請便,洛某先……先……嘔!”

話未說完,洛天瑾突然臉色一變,從而捂嘴朝一旁踉蹌跑去,謝玄、鄧長川等人趕忙追上去,小心伺候。

對此,眾賓客相視一笑,倒也不會見怪。畢竟,今夜眾人輪番向洛天瑾敬酒,他一醉如此,亦是情理之中。

“來來來,我們繼續喝!”

“請請請!”

洛天瑾的離席並未影響眾人的雅興,依舊觥籌交錯,痛快吃喝。

“哎呀,洛夫人!”

宴席中,崑崙派掌門殷白眉率先發現淩瀟瀟的身影,登時臉色一正,匆忙起身朝淩瀟瀟拱手施禮:“見過盟主夫人!我等在此吃喝喧鬨,不知是否打擾夫人休息?”

“殷掌門說的哪裡話?”

今夜,淩瀟瀟一身紅裝,濃妝豔抹,非但不再像昔日那般雍容華貴,反而顯的魅惑十足,甚至有些……妖豔。簡直與平日端莊大氣的洛夫人判若天地,形同兩人。

因此,她一出現,喧囂的場麵登時安靜下來,一個個滿眼驚奇地望著她。

更有一些年輕弟子,因定力不足,竟藉著朦朧酒意心中對風韻十足的淩瀟瀟暗生非分之想。

但心念一轉,淩瀟瀟乃武林盟主的夫人,縱使酒壯慫人膽,亦不敢放肆半分。

“冬夜寒冷,諸位又喝的酩酊大醉,我擔心大家酒後寒邪入體,故而命人熬了一些薑湯,大家趁熱喝下,以便祛除酒氣。”

說罷,淩瀟瀟玉手輕揮,眾婢女端著一碗碗薑湯,挨個送到賓客們麵前。

“諸位少林高僧雖未喝酒,卻也在寒夜裡與大家敘聊良久,因此也喝些薑湯暖暖身子吧!”

“阿彌陀佛,貧僧多謝施主贈湯之恩!”玄明雙手合十,親自向淩瀟瀟道謝。

“無論長幼尊卑,來者皆是貴客。”淩瀟瀟又朝候在一旁的各派弟子一指,向婢女們吩咐道,“給各位少俠也送一碗,你們豈敢怠慢?”

“多謝夫人!”

出於禮數,眾人紛紛端起薑湯,一齊朝淩瀟瀟遙敬一番,而後趁熱喝下。

有關淩瀟瀟與洛天瑾的矛盾,賢王府內尚且知之甚少,更何況這些外人?因此,麵對賢王府女主人的熱情好客,眾人唯有無儘感激,又豈敢不識抬舉?

更何況,淩瀟瀟的親爹亦在賓客之列,任誰也不會想到區區一碗薑湯能有什麼蹊蹺。

很快,眾人將薑湯喝罷,再度朝淩瀟瀟拱手道謝。

“諸位來到賢王府,便如同到家一般,千萬不必拘泥,敬請自便!”

“是,夫人!”

“即是如此,我也不再打擾各位的雅興,先行告退!”

“夫人慢走!”

寒暄作罷,淩瀟瀟轉身離去。她來的突然,去的從容,儼然是一位替洛天瑾關照四方賓朋的“賢內助”。

待淩瀟瀟走遠,席中仍有不少人對其交口稱讚,暗自羨慕洛天瑾能娶到如此賢惠的夫人。

與此同時,洛天瑾在謝玄、鄧長川、黃玉郎的攙扶下回到書房。

然而,當黃玉郎將房門緊緊關上的一瞬間,洛天瑾飄忽不定的醉眼之中陡然閃過一道駭人精光。霎時間,醉意全無,精神為之一振。

“府主,你這是……”

見狀,鄧長川和黃玉郎不禁一愣,二人皆如丈二的和尚摸不著頭腦。

“事到如今,我也不必隱瞞你們。”洛天瑾順手接過謝玄遞上的茶水,輕抿一口,而後漫不經心地說道,“今夜,賢王府將有大事發生!”

“什麼?”

隻此一言,令鄧長川和黃玉郎臉色一變,神情變的愈發迷惑。

“府主何意?”

麵對鄧長川的追問,洛天瑾緩緩搖頭:“此事說來話長,非三言兩語能夠解釋。我隻能告訴你們,今夜有人要殺我,但你們不必驚慌,因為我已做好應對之策。你們隻需以靜製動,謹防他人生變!”

“嘶!”

洛天瑾的話冇頭冇尾,令鄧長川和黃玉郎聽的心驚肉跳,半晌回不過神來。

“什麼人如此大膽,竟敢刺殺武林盟主?”黃玉郎怒不可遏,忽然心念一轉,驚詫道,“既然府主料到今夜有變,又為何讓柳尋衣將八門弟子儘數派出,如此一來,豈不是……”

“玉郎不必驚慌!”謝玄打斷道,“若非柳尋衣調出八門弟子,我們又豈能知道今夜有變?”

“什麼意思?”鄧長川愣愣地望著胸有成竹的洛天瑾,錯愕道,“我怎麼越聽越糊塗,為何柳尋衣將八門弟子派出,你們才知道……”

言至於此,鄧長川突然靈光一閃,臉色瞬間變的難看之極,難以置通道:“難不成……此事與柳尋衣有關?”

“如此說來,柳尋衣真是朝廷安插在府中的內奸?”黃玉郎反應極快,隻言片語間猜破要害,厲聲道,“我現在就去殺了他!”

“站住!”

洛天瑾臉色一沉,不悅道:“你若殺他,不如先殺我!”

“這……”黃玉郎滿眼愕然,“府主這是何意?難道是我猜錯了?”

“不!”洛天瑾沉聲道,“你猜的冇錯,今夜想殺我的人正是趙元和柳尋衣。”

鄧長川大驚,忙道:“趙元已回臨安,為何他……”

“趙元根本冇走,他假意回臨安,不過是掩人耳目的一場戲。”謝玄解釋道。

黃玉郎恨的咬牙切齒,道:“不必多言,我先殺柳尋衣,再找趙元算賬……”

“放肆!”

洛天瑾一聲暴喝,登時將躍躍欲試的黃玉郎和不明所以的鄧長川嚇的身子一顫,二人呆呆地望著麵沉似水的洛天瑾,驚訝地久久說不出話來。

“我再說一遍,你們誰也不能傷柳尋衣一根汗毛,縱使……他要殺我。”

“為何?”

“真正的原因,日後我自會告訴你們。”洛天瑾不耐道,“但不是現在,因此你也不必多問。”

“這……”

鄧長川和黃玉郎群疑滿腹,不約而同地將目光投向謝玄,意思不言而喻。

“你們不必疑心,府主亦有他的難處。”謝玄安撫道,“待今夜過後,府主自會向你們解釋清楚。”

聞言,鄧長川和黃玉郎將信將疑地點點頭,雖然他們的心裡仍是百思不解,但見洛天瑾和謝玄一副如臨大敵的緊張模樣,他們也不便刨根問底。

“謝兄,我讓你安排的事……進展如何?”洛天瑾不理會鄧長川和黃玉郎的反應,徑自向謝玄問道,語氣聽上去竟有些焦慮。

“柳尋衣從均州找來一個雜劇戲班,那夥人眼下就在府中。”謝玄十分隱晦地說道,“今日,柳尋衣命他們在東院搭台,想必……”

言至於此,謝玄下意識地掃了一眼神情糾結的鄧、黃二人,而後直言不諱道:“想必趙元和柳尋衣打算在東院向府主動手。因此,我已令慕容白、鄧泉率人將東院秘密包圍起來。”

“對呀!”鄧長川恍然大悟,“我已有多日未見慕容白和鄧泉,他們去哪兒了?”

“該出現的時候,他們自會出現。”洛天瑾諱莫如深地說道,“今夜,東院一定十分熱鬨。”

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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