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928章 一箭雙鵰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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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即日起,上京四府不再各自為政,亦不再偏安關外。暫時結為同盟,取名‘西律武宗’,正式籌備入駐中原武林。少秦王任‘宗主’,統領大局。柳尋衣任‘副宗主’,掌管西律武宗在中原的一切事宜。‘上京四府’改稱‘中原四大分舵’,委屈四位家主暫代“分舵主”一職。不過大家可以放心,從今往後少秦王對四大分舵的支援隻增不減。唯一不同的是,關於四大分舵的錢糧、人馬、兵器、獎懲等一切應用之物的調度分配不再逐一接洽,而由副宗主統一決斷。今日在場的諸位皆是上京四府的核心人物,我希望你們可以拋開成見,日後與副宗主柳尋衣同舟共濟,風雨不離。”

“什麼?”

洵溱此言一出,在場之人無不大驚失色,柳尋衣亦不例外。

再看袁孝、嚴順、洪寺、雷震四位家主,震驚之餘臉上更是變顏變色,說不出的難看。

“大小姐莫不是在說笑吧?”

當袁孝沉思不語,嚴順、洪寺靜觀其變時,脾氣暴躁的雷震已忍不住率先發難:“什麼結為同盟?什麼‘西律武宗’?什麼入駐中原?恕我不恭,大小姐擅自調動上京四府的人馬已經違背少秦王定下的鐵律,而今又讓我們改稱什麼‘中原四大分舵’,並且遵奉一個外人為副宗主,簡直是……胡鬨。”

言至於此,雷震深深看了一眼思緒混亂的柳尋衣,敷衍道:“柳兄弟勿怪,雷某冇有羞辱你的意思,我隻是就事論事而已。”

麵對雷震的快人快語,洵溱麵無表情,一言不發。柳尋衣更是一臉尷尬,不知所言。

“大小姐,我們山野村夫雖然讀書不多,但世故人情多少知道一些。”洪寺斟酌半晌,吞吞吐吐道,“你說的‘西律武宗’究竟能不能成事我們不知道,但你說少秦王任宗主統領大局……言外之意是不是‘掛名’頭銜?既是掛名,大多徒有虛名,不掌實權。換言之,日後真正掌控上京四府生殺大權的人就是……大小姐,此事非同小可,萬望三思而後行!”

“大小姐,雷兄雖言語激動,但其心赤誠。至於洪兄所言,更是至情至性。”嚴順思忖道,“想當初,少秦王不拘一格重用我們四人,扶植我們創立上京四府,其根本目的是……”

嚴順本想說“積聚勢力,光複大遼”,但礙於柳尋衣、唐阿富等外人在場,故而有些事不敢明言,於是話鋒一轉,又道:“如今,大小姐一聲令下,讓上京四府變成‘西律武宗’,而且要大張旗鼓地涉足中原武林,此事……豈非有違少秦王的初心以及上京四府創立的初衷?”

“袁兄,此事關係到上京四府每一位兄弟,你也不要裝聾作啞,站出來替大家說句公道話。”雷震見袁孝三緘其口,欲明哲保身,登時心生惱怒,嚷嚷道,“你是上京四府之首,你說話比我們更有分量。”

“不錯!”嚴順連忙附和,“不知袁兄對此事有何高見?”

洪寺陰陽怪氣地慫恿道:“就是!袁兄不要總拾人牙慧,偶爾也替兄弟們出出頭。”

見雷震三人一唱一和地將矛頭指向自己,袁孝猶如啞巴吃黃連,有苦說不出。一時間,眉心緊鎖,心中飛速盤算,躊躇不決道:“此事……聽上去並無不妥,但也許有些操之過急。我意,應該從長計議。”

“袁兄,你又在打馬虎眼……”

“各位,我剛剛已經說過,這件事並非我自作主張,而是遵奉少秦王的命令列事。”洵溱似乎對袁孝四人的吵鬨十分不耐煩。

“少秦王一嚮明智,豈會做出如此愚蠢的決定?”雷震憤懣道,“西律武宗倒也罷了,可讓一個不知根、不知底的外人擔任副宗主,騎在我們頭上拉屎……此事無論如何也說不過去。”

此言一出,立即招至一片附和。與此同時,眾人將憤憤不平的目光投向柳尋衣,直看的他說話不是、不說話也不是,好生鬱悶。

“你……”

“洵溱,能否借一步說話?”

未等洵溱開口,心亂如麻的柳尋衣突然拽住她的衣袖,並遲遲冇有鬆手的意思。

見狀,洵溱稍作猶豫,而後朝阿保魯輕輕點頭,示意他招呼眾人。自己跟著柳尋衣來到偏廳。

“正是緊要關頭,你拉我進來作甚?”

“難道你冇有看到那些人的眼神?就像我搶了他們的飯碗,人家恨不能將我生吞活剝,扒皮抽筋。”麵對洵溱的不悅,柳尋衣既苦悶又迷茫,“到底怎麼回事?什麼是‘西律武宗’?我為何突然變成副宗主?這些事……我怎麼事先一點也不知道?”

“你不知道?”洵溱故作驚訝,將信將疑,“你明明已經答應我。”

“我答應你?”柳尋衣越聽越糊塗,“我答應你什麼?”

“答應和我們聯手。我們幫你平反昭雪,你幫謝玄扳倒清風父女。”洵溱黛眉微蹙,嗔怒道,“柳尋衣,難道你想出爾反爾?”

“我……”柳尋衣一愣,錯愕道,“我確實答應和你們聯手,但西律武宗和副宗主的事……”

“西律武宗就是上京四府,隻是改個名字而已。”洵溱撇嘴道,“當初我將袁老爺引薦給你的時候,已向你解釋的清清楚楚。你也知道上京四府和少秦王的關係,今日又為何揣著明白裝糊塗?”

“我哪有裝糊塗?”柳尋衣越描越黑,越解釋越混亂,“我隻是……”

“你答應接受我的幫助,也同意我用‘上京四府’幫你聚勢,這些都是我們在虎穴龍潭商議好的,你不會反悔吧?”

“大丈夫言出必行,我豈能反悔?”柳尋衣斷斷續續地說道,“可我原以為……你隻是讓我和袁老爺他們交朋友,日後大家彼此關照。卻萬萬冇有料到,你口口聲聲的‘幫助’是……是今日這般局麵。”

“難道不好嗎?”望著剪不斷理還亂的柳尋衣,洵溱忍俊不禁,咯咯大笑,“你們現在不僅交朋友,而且關係更加親近。”

“這……”

“柳尋衣,你剛剛也看到,袁孝幾人一會兒唱紅臉、一會兒唱白臉、一會兒訴苦、一會兒耍橫,可謂花樣百出,套路一個比一個深,遠不像我們想象的那般容易驅使。”洵溱臉上的笑容漸漸收斂,正色言辭道,“如果隻引薦你們交朋友,他們轉身就會將你忘得一乾二淨,又如何‘關照’?隻有扼住他們的要害,你才能如臂使指,揮去自如。”

“要害?”

“少秦王每年對上京四府的支援,就是他們最大的命門。”

“這……”

望著不遺餘力替自己出謀劃策的洵溱,柳尋衣反倒有些糊塗。

按理說,洵溱和袁孝四人都是少秦王的親信,他們纔是不折不扣的自家人。至於柳尋衣,橫看豎看都是一個外人。

既然如此,洵溱又為何幫著一個外人算計自家人?

更重要的是,上京四府作為少秦王的心腹勢力,豈能輕而易舉地將生殺大權交到柳尋衣手中?擅交大權極有可能被人架空,此一節難道少秦王和洵溱一點也冇有察覺?

世人皆知人心隔肚皮,說話留三分,越俎代庖已是於理不合,鳩占鵲巢更是江湖大忌。

上京四府作為少秦王辛辛苦苦扶植二十餘年的心血結晶,突然讓一個外人指點江山,莫說袁孝幾人猜忌不服,縱使柳尋衣自己……心裡也極不踏實。

如此想來,倒也怪不得人家對他橫眉冷目,滿心敵意。

“聽你的意思……似乎不相信袁老爺他們?”柳尋衣狐疑道,“可我明明記得你說他們都是重情重義,赤膽忠心的豪傑……”

“他們是豪傑不假,但也是人,是人皆有私心。”洵溱似乎看破柳尋衣的心結,坦言道,“今天這出大戲,表麵上是刁難你,其實都是衝我來的。甚至……連少秦王也變成他們深閉固拒,我行我素的藉口。”

“他們不是少秦王的親信嗎?為何衝你?又為何拿少秦王當藉口?”柳尋衣詫異道,“如此費儘心機,對他們有什麼好處?”

“衝我,是因為我打破他們的安逸生活,令他們吃苦受累。你們漢人有句話叫‘山高皇帝遠’,還有一句叫‘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’。”洵溱苦笑道,“上京四府與少秦王相隔萬裡之遙,常年隻食君俸卻不受製約,更無人監督。袁孝四人背倚靠山,為所欲為,在東北一帶要風得風、要雨得雨,整日花團錦簇,錦衣玉食。久而久之,難免養成一些不好的習氣。比如……安於現狀,不思進取,稍微派給他們一些差事,這些人就哭天喊地,尋死覓活地百般推脫。至於少秦王的交代也好、規矩也罷,統統變成他們偷奸耍滑的藉口。反正少秦王不在這裡,任他們隨意編排。嗬嗬,我剛剛冇有當眾點破他們,並不代表我看不出他們的心思,隻是給他們留幾分情麵,以免大家難堪。”

“這……”

“不必大驚小怪,時過境遷、人心思變,諸如此類的事我早已司空見慣。尤其是這幾年,上京四府的實力逐步雄厚,四大家主的年齡漸漸增長,他們早已不是當年的熱血青年,變的越來越貪圖享樂、越來越老成圓滑、越來越自以為是、越來越不服管束。”洵溱的眼神忽明忽暗,似乎在思考未來,又似乎在回憶過去,“因此,將‘上京四府’融合為‘西律武宗’,不僅是為幫你,也是為鞭策他們,更是為鞏固少秦王的勢力。畢竟,上京四府說到底是少秦王的家業,袁孝等人隻是少秦王的家奴。可眼下,這裡卻有些針插不進、水潑不進的意味,此事對少秦王而言……百害而無一利。”

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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