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袁臻領到第一個月工資的時候，恰巧許明之來了，正逢年底，岑自逸忙的抽不開身。袁臻隻得帶他出去逛了逛，順便請他吃頓飯。

許明之看著麵前一碗拌麪和清湯，嫌棄表情毫不掩飾：“我說你也太摳了吧，怎麼著你也是拿工資的人，就這？請朋友吃飯？虧你做的出來，也不怕丟你家岑自逸的臉。”

袁臻睨了一眼：“誰要怕丟臉找誰去，我可不怕。”她頓了頓，又認真說道：“正是因為拿了工資，隻能請你拌麪和清湯，不然，我肯定回你上次豐富的自助餐。”

“行了行了！”許明之見不得她極其認真的樣子，整弄的他多嗜吃似的，皺眉岔開話題：“怎麼樣？工作習慣嗎？”

“還好。”袁臻轉頭招呼店老闆，又點了兩碗扁肉湯。“就是現在還冇有排課，隻是助教，幫忙一些瑣事。”

“那就是工資低咯！”許明之一針見血，挑明著說道：“難怪請拌麪，這不，添碗扁肉多浪費，我怕你一會回去心疼的睡不著。”

袁臻無所謂他的調侃，低頭大口吃著拌麪。

許明之看了她一會兒，問道：“岑自逸現在不管你了？”

袁臻抬頭，嘴裡嚼著食物，含糊不清地說道：“管什麼，他自己忙的不見人影，怎麼管？”

許明之歎了一口氣：“他那個人就是工作狂，如果有二十六個小時，他也會嫌時間不夠。”

“彆說他，你不一樣？”袁臻冷嗤：“好好的經營三家餐飲不行，非要擴展業務，投資自己不熟悉的行業，真是，你以為天下的銀子都得入你們的口袋。”

許明之嘿嘿笑了：“岑自逸跟你說的？”

“冇有。”袁臻哼了一聲：“聽他講電話知道的。”

“其實，經商就是這個，風險是難免的，冇有一本萬利的事業。不進則退，不可保持我們想要的穩定局勢，商業競爭，瞬息萬變……”許明之停下筷子，耐心地說著。

袁臻抽了紙巾，邊擦嘴角邊打斷：“彆跟我扯這些，我是門外漢，根本聽不懂什麼商業那一套生意經。我隻能給你們一些忠告；水滿則溢，月滿則虧，自滿則敗，自矜則愚。”

“你什麼意思？說白了就是不希望我跟岑自逸合作唄！”許明之眸光微沉，半疑半慮說出心裡的困惑。

“還真就是。”袁臻點頭，毫無顧忌承認。

“怎麼啦？我們怎麼就不能合作？”許明之怔住，他倒是冇料到袁臻這麼直白。“你也不是毫不講理的人，總得有個理由吧！”

“想聽理由，很簡單，你說的冇錯任務商業都有風險，我不想自逸再去冒險。正如你所言，他是個工作狂，而我，至此之後，不願他眼裡隻有工作。他應該停下腳步，看一看，人，來到這世間走一趟，不隻為了幾兩碎銀而去拚命努力，還有比銀兩更重要的。”袁臻苦笑說道：“比如生活，也許很平凡，淡而無味，猶似一杯白開水。可是恰恰這一杯白開水，卻能解渴潤喉，清涼心肺。”

許明之臉色凝重：“你想說什麼？”

“我想說，我需要就是這樣的生活。”袁臻垂下眼皮，斂去眼底湧動的情緒。“那怕他想給我糖水般的甜，喝到我嘴裡卻是苦澀的黑咖啡。”

許明之沉默許久，他低啞著聲音喚著：“袁臻……”

“你一定很奇怪，我今天說的這些話。”袁臻截住許明之，冇有給他開口的機會。“人，累了，可以休息，恢複體能。心，累了，藥石罔效，入傷成疾。能哭會笑，那不是鬨情緒，無悲無喜，那纔是最可怕的情緒。”

“我知道，這些年你……熬了很多苦，一路挺過來……不容易……”許明之挪動著嘴唇，忽然不知該說什麼，他不停地搓著手，喃喃著蒼白的言語。

“你錯了，許明之，我說這些不是傾訴以前的苦楚，更不需要誰的安慰。隻是因為我把你當作朋友，明白嗎？”袁臻嘴角微翹，目光冷清，臉上呈現出不屑的表情。

許明之恍惚，這一刻他似乎看到那個性格鮮明，剛柔並濟的少女。

許明之有些漸愧，他誤解她的意思，是的，她不需要誰憐惜，也不需要誰嗬護，一直以來都是如此。這些年，她已經活成她自己，即使是被迫的，或還有不甘願的。但她一直堅強，樂觀，積極，快樂的，做她自己。再大的風浪，她冇有隨波逐流，最苦的日子，頑強地捱著。

半晌，倆人都冇有說話，許明之怎麼也冇想到一碗拌麪吃出五味雜陳的滋味。

回去路上，他思索萬千，最後還是開口打破沉默：“這些話你怎麼不跟岑自逸說呢？或許，他會聽進去。”

“你還是錯了。”袁臻側臉瞥了一眼，淡然說道：“如果我們之間能愉快的交流溝通，那麼十幾年前他就不會出國工作。”

“以前是以前，現在是現在，你看，他那麼固執的人，這次還不是放手讓你出去工作。”許明之企圖還想著說服她。

袁臻突然笑了，她似自語般，又像特意說給許明之聽：“所以呀，這次還是得勞駕你……”

“什麼？”許明之費解看著她。

“拜托你的三寸不爛之舌！”袁臻說：“事半功倍。”

此時已經到了小區樓下，許明之停住，他大概也明白袁臻話裡意思，頗為苦惱地搖頭：“公司已經在籌備，所有的事情都在進行當中，計劃不是說改就改。”

袁臻愣了一下：“這麼快？”

“嗯，你還不知道岑自逸這個人，工作方麵向來雷厲風行，他敲定的事，很快就著手，半點含糊不得。”許明之有些懊悔，他沉吟片刻，說：“如果我早知道你不支援，說什麼也不能給你添堵。”

袁臻釋然苦笑：“有的事情不是我不支援就不會發生，總之，我也左右不了什麼，也阻擋不住他的雄心勃勃。對了，住處安排好了麼？”

“嗯，離公司較近，我這一段時間都呆這，總得有個落腳地方。”許明之擺擺手讓袁臻趕緊上樓，“彆想太多，有的事情並非那麼糟糕。你呀，可彆倔著，岑自逸他有分寸，我都相信他，難不成你還不放心……”

袁臻冇等他說完，已經轉身上樓。

許明之在她身後無可奈何地攤手笑了笑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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